她皱眉思索片刻,突然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穿出花园后面一扇小门,步入一条陋巷,沿着狭长的石子路往前走,陋巷尽头被一道石门挡住了。石门终年不闭,门前几级台阶上爬满青苔,似乎久已无人来此走动。
水蚨举步迈入石门。
门里头一座小小的庭院,院中一口幽深的古井,井口冒着丝丝寒气。虽是秋季,这里却如寒冬腊月般冷飕飕的,古井旁一株寒梅竟已缀了满枝花蕾,寒梅沁雪般的冷香飘在院中。
梅树后面赫然是一间黑色的小屋,屋门紧闭,独独开了一扇小窗,一片白纱窗帘被风撩出窗外,悠悠飘荡。
庭院内冷冷清清,孤井寒梅旁的黑色小屋尤显孤僻、神秘。
水蚨走到小屋前,带着一种敬畏的神色,单膝点地,毕恭毕敬地冲屋里头的人禀告:“水蚨没有完成这次的任务,请主上恕罪!”
紧闭的屋门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动静。
水蚨依旧跪在门前,额头竟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惶恐不安。
突然,一缕琴声由小屋的窗口飘出。这琴声水蚨已听过无数遍,但每一回听主上弹琴,仍令人心神俱醉!如此超拔脱俗的音色,无论她怎样模仿也只学得六七分。
小屋里的人弹奏的曲子正是水蚨在凉亭里弹过的那一曲《春江花月夜》,醉人的琴声如丝如缕,水蚨听得几乎痴了。
一曲终了,屋里头传出人语:“那块白绢你亲手交给他了吗?”这声音虽然冰冰冷冷,却如雪中寒梅,透着一股子冷香。
水蚨心神微震,忙答:“是。”
屋内的人幽幽一叹,“那他也该来了。”
水蚨一惊,突然听到一阵轻捷步履响动,扭头望去,身后地面上竟落着点点暗灰色粉末,抖抖衣袖,这才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粉末,她顿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赫然瞪大了眼看着石门外一道人影急速掠来。
“叶、叶公子?”他居然追踪她都了这里。
叶飘摇掠入庭院后,目光就紧锁在水蚨身上,他亮出手中一块白绢,问道:“它的主人在哪里?”
“什么主人?叶公子说的话,我怎都不大明白?”水蚨站在小屋门前,故作茫然地眨眨眼。
“不明白?好,我会让你明白的。”叶飘摇缓缓伸出右手。
水蚨耳畔隐隐听到一阵龙吟,她呆了一呆,旋即便看到了他眼中竟迸射出慑人的神光,右手一伸,袖口里滑出一枚镯子,红如血的镯身内一条形态逼真的玉龙急速游动,直欲破镯而出!
游龙血剑!
水蚨大惊失色,踉跄着往旁边躲闪几步,“你、你要做什么?”
叶飘摇的目光随着她往右移动,突然,他看到了孤井旁那株寒梅,伸出的右手微微一颤,耳边忽又听到一个梦呓般缥缈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何其熟悉,梦中百转千回!他身躯倏颤,缓缓转身望去——黑色小屋紧闭的门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徐徐敞开了。
门里头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浑身雪一样的白!雪白的绫罗长袖被风微微牵动,如一片飘起的白绫,实是一抹孤凄不祥的苍白之色!
看到这个雪般出尘的女子,叶飘摇如中魔魇,口中喃喃:“果真……是你!”
白衣女子唇边绽开一缕梦幻般动人的微笑,缓缓向他走来。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胸口有一种椎心的痛,她是他一直无法消除的刺痛啊……
鼻端突然闻到一缕淡淡的、薄荷般清凉微辣的香气,这是比穿肠毒药更毒的一种香,这是……招欢!他脸上的血色一分一分地消退,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那道雪白的身影逐渐模糊、扭曲……
噩梦再度降临!一觉醒来时,日影已西斜。
情梦扶着额头倚床而坐,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的房,只依稀记得在花园凉亭中,飘摇终于提起一些往事,当时她静静地偎依在他身边,第一次感觉两个人已靠得很近很近,自己似乎快要触摸到他的心,但不知怎的,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像是被人点了昏睡穴……
点穴?温润的眸子里锐芒一闪,昏沉的脑子顿时清醒许多,她的确被人点了昏睡穴!而当时能轻易点她穴道的人就只有他!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
情梦神色一凛,未及细想,人已旋风般冲了出去。
砰然推开他的房门,房里头静悄悄的,床上的被褥叠放着,他果然不在房中!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情梦奔入花园,大声呼喊:“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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