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来自惨痛的教训,他仍然记得当年年轻气盛,一旦占得先机绝不留余地,非要把对手整得倾家荡产,因此结下许多仇家。
他仍然清楚地记得,退伍回来那天,妹妹来车站接他,她一身红衣,在车站匆匆的人流里美得耀眼。看到他,她大叫着“哥哥”,向他狂奔而来,跳起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又哭又笑。
妹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和父母亲一起把他送上前线,担惊受怕了几年,终于把他盼回来,以为从此可以过安稳日子。他却打破了她的美梦,在外面惹祸上身,秧及自己的家人。
那年的事情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总让他在夜深人静时痛苦不堪。他至今都不明白,妹妹是用怎样的勇气为他去挡血淋淋的刀,要知道,妹妹从小就胆子小,经常被他用毛虫死老鼠吓得尖叫。
如果可以重来,他宁可挡在前面的是自己,而不愿妹妹那花朵般的容颜倒在自己怀中。日子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随着他专栏的走红,他在外面的日子越来越多,两人仍然通过明信片和EMAIL的方式保持联系,他回来时仍会先到她家坐一会,向她诉说旅途的经历,或者讨论文稿中的问题。那是柳轻碧最开心的时候,两人即使什么都不说,只要他在身边,每句话每件事都能让她心潮澎湃,回味悠长。
平平淡淡过了一年多,柳轻碧大学毕业了,她如愿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也完成了父亲未写完的著作《词林札记》,在老师帮助下交到学校出版。
她在扉页上工整写下——谨以此书纪念我的父亲!
刚毕业那个月,两年多不见的秦白棉也从北方回来,还带回一个高高瘦瘦的北方男孩。
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学,两人已谈了快两年恋爱,感情非常好,秦白棉毕业后留在男孩所在的那个城市,男孩的家人已把他们结婚的房子买好装修好,只等两人工作稳定后结婚。
爱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柳轻碧惊讶地发现,秦白棉不但更加美丽,而且笑容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柳轻碧兴奋地去看她,聊得兴起,干脆在她家住下来,两人缩在一起絮絮说着话。秦白棉说起和那男孩间的趣事,两人竟笑笑闹闹到了半夜。
当两人都沉默下来,秦白棉踌躇良久,终于开口:“浪子现在怎么样?”
柳轻碧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仍镇定心神,一五一十跟她说起他的事情,说他的乐队,说他的旅行,说他照片里的爽朗笑容。
听完她的话,秦白棉突然笑起来,“轻轻,你是个笨蛋!”
柳轻碧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开口,却听她“嘿嘿”贼笑,“咱们别说他了,睡觉吧!”
坠入梦乡时,柳轻碧似乎听到幽幽一声叹息,“两个都是笨蛋!”
从此,两人再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许江浪在云南住了大半年,晒得更黑了,也变得健壮许多,浑身肌肉都硬邦邦的,胸部和手臂的肌肉更是高高鼓起。
他寄了许多明信片和相片回来,有在泸沽湖撑船的摩梭姑娘,有穿着七星背褡的纳西老婆婆,有大理的白族姑娘,而他自己的相片很少,每一张都是一脸笑容,一眼就看到他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把所有的明信片和相片一张张标好内容,和文稿一起做成集子,在整理这些东西时,她仿佛跟他一起走过那些地方,感受到他的快乐。
她时常在想,这个世上没有谁是谁的附属品,没有谁缺了谁就不能活。大家都过得很好,这不就好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束缚了他的脚步,如果没有那一次自己的莽撞出现,他现在也许是个很成功的音乐人,说到底,还是自己拖累他了。
他回来的时候按老习惯先到她家报到,给她带许多当地的小玩意,甚至给她带回一件白族姑娘的衣服,还叫她穿了给他看。等她羞赧地穿好出来,他兴奋得哇哇大叫,当即拿起相机拍个不停,两人乐成一团,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从云南回来后没几天,他联系到了阿亮、小庆和元宝,约好他们到了她家。小庆和元宝仍然在一起,两人的关系被家中知道后,竟然都被父母赶了出来,他们干脆同居了,继续在酒吧唱歌。阿亮则去公司上班了,到她家时穿西装打领带,把头发也染黑了,她半天才认出来。
柳轻碧拿出许江洲刚送来的大红袍,跪坐在茶几边的坐垫上为他们冲泡,三人如牛嚼牡丹,都是当白开水喝。许江浪连呼浪费,笑眯眯地在她身边坐下来,茶香和她诱人的体香混着直冲入鼻,他端着杯子不知不觉竟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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