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不,他不相信,他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只是烛火翻倒这么简单,可是他没有力气追查,他也怕,万一对付了那些害她的人,那心地善良的她又会哭、又会自责,为犯下罪孽的他,也为那些被他报复的人。
他甚至不相信那具焦黑的女尸会是她,他虽然厚葬了那具女尸,却总觉得她没有死,好像还活在他身边,会跟他说话、逗他笑,甚至跟他吵嘴,有时候风一来,他就觉得她在跟他说话了,还笑得没个正经的样子。
放不下啊,他试过了,但他没有办法做到,身为帝王,他能做的事很多,唯有心中的这个人,他怎么也放不下——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他努力了多年,却也只能做到这样,就当她还活看。
「若真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怎么不偶尔来看看我呢?」他抱着披风,看着天空,喃喃道。
吴瑾偕同金嫦玉返回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景象,一代帝王竟抱着披风坐在地上失神恍惚,让人不禁鼻酸。
幸好,每回伺候皇上跟「初日娘娘」的只有他们两人。
吴瑾将茶点往桌上一放,连忙扶起朱瞻基。「皇上,娘娘要的茶点跟紫东珠都拿来了,您陪她坐着吃点心吧。」
点点头,他站起身,又咳了两下,才坐回自己的锦榻。
看着另一张锦榻,他笑得温柔。「你爱吃的,吃吧吃吧……看你那高兴的样子,别给噎着了……紫东珠倒不要紧,碎了再给你找颗新的吧。」他自己没有动手,又看着空无一人的锦榻失神。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吴瑾跟金嫦玉完全不敢打扰,直到——「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来请安了。」一名小太监,急勿匆的来禀报。
「吴瑾——」闻言,朱瞻基敛下脸色,眼睛眯起,十分不悦的说:「这奴才说什么胡话,皇后不就在这坐着,请什么安呢?」
「是,奴才会教训他的,这小太监刚进宫不懂事。」吴瑾让那小太监跪地叩头请罪。这小太监眼生,肯定是刚进宫的,什么都还不懂——主子心里只认定初日娘娘是皇后,在主子面前是不能提到孙氏是皇后的。
「皇上,孙贵妃带太子来了,奴才去带太子来向您跟娘娘请安吧。」见主子答应了,吴瑾连忙拖着不明就里、几乎吓傻的小太监离开。乾清宫外,有名身着华丽宫装的美丽女子候着,她的身后跟了大批太监宫女,可见其身分之尊贵——她是皇后孙氏。
半个时辰前,吴瑾来带走了年纪还小的太子朱祁镇,孙仲慧虽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但她也没有资格踏进这宫殿,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除了宫女跟太后,也没有其他女人能进去。
应该说,起码她还能站在这里候着,已经足以显示她在宫中的地位。
又过了一会,朱祁镇咚咚咚的跑上前,奔进她弯低的怀里,甜甜的叫了声,「母后。」
孙仲慧替他抹去额上的汗水,温柔的问:「今日,你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父皇要我好好念书,说这天下都是要留给我的,说他辛苦了这些年都是为了我,让我别辜负他的用心。」朱祁镇的自光炯炯有神,认真的回答,一副会谨遵教诲的样子。
她笑了,「是啊,都是为了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没有眼前这个孩子,乾清宫里的那个男人,早就放下这一切了吧……
「还有还有……」朱祁镇举起右手,手腕上有条各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环,在这朝代只有两条,唯有他跟他父皇有。「父皇还让我跟『这个』母后请安喔。」
孙仲慧摸了摸孩子的脸,眉眼带笑,手摸向他腕上的绳环,「那很好啊,你这个母后很疼爱你的。」提到孩子的生母,孙仲慧已没有了恨。
应该说,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在那个女人死前,如果自己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就好了。
她从没有想过,初日会在那个晚上让大火活活烧死,她有时候甚至会作恶梦,梦到是自己临走前不小心把蜡烛撞倒,是她害死了初日。
说实话,活过这些年,再看当年的自己,只能叹一句「实在是太年轻了」,又或者该说,是眼前这个孩子改变了她。
为人母,让她变了。
虽然他是初日所生,可这孩子日日夜夜跟着自己,睁眼便对她笑,张口便唤她「母后」,就是她心肠再硬,也无法伤害她早当作是亲骨肉的孩子。
当了母亲,才明白自己那时对初日说的话有多傻,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心中怀有恨意呢?孩子这么小、这么正直,让他背负上一代的恩怨,这是一个母亲不会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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