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法纯粹是想让饶亦骅对金家留下好印象,而后到崆峒城上任时,方便他和饶亦骅攀上关系,再从往来之中寻出罪证。
而崆峒城,则将是饶亦骅的葬身之地。
晁献乙抹了抹脸。「这有什么法子?饶亦骅有个当淑妃的妹子,再加上父亲留下的人脉,他要是不在朝廷结党营私才有鬼,而这事儿……」
「说穿了是皇上假借别人的手去做这事,对不?」
他一叹再叹。「如玉,你不当官真是太可借了!你说得很对,皇上确实是要我去办这事儿,当然这不是皇上无计可施,而是……」
「他想确认自己养的狗到底会不会咬人。」
他没好气地瞪他。「你就一定要这么说?」就算他是属狗的,也不能说他是狗啊。「你就好人做到底,否则我特地绕了那么一大圈的工夫,不就等于白费了?」金如玉掀了掀唇,话未出口,便听外头有人唤着,「府尹大人到!」
入席的所有人,莫不起身恭迎。
垂着眼,金如玉听见身旁有人低声私语着,「唉,这是寒烟阁的花魁?」
闻言,他眉头微皱,等着饶亦骅入席,听着他说:「坐坐,全都坐下。」
「谢大人。」作揖施礼后,所有人落坐。
金如玉掀袍坐下,微抬眼,浓眉紧拢着。果真是凤翎!
坐在新任府尹身旁的她刚刚入厅时,便已瞧见他,此刻只能紧皱起眉,暗骂絮姨骗人。
「唉,这位是金……」饶亦骅直睇着金如玉,低声问道。
「大人,这位是金大少。」晁献乙忙开口。
「久仰大名。」
他视线缓缓转移,落在那纵情酒色而浮肿的脸上,微勾笑,「见过大人。」
「来,本府先敬你一杯。」饶亦骅立刻端起凤翎倒好的酒。「这一回要不是有金家相助,恐怕本府还无法前来上任。」
话说他在即将上任之前,被人参了一本,说是金家送进内务监的那批价值不菲的香料出了乱子,有人拿到了账本发现帐目不对,便往上呈奏,而皇上还特地派人要金家人入殿对质。
原以为这下子死定了,岂料前去的金如秀却是矢口否认,甚至还指出了那账本遭修改,根本是有人恶意栽赃,因而让他免除了罪刑,如期上任。
这事,真教他感谢不已。
话一出口,凤翎眉头颤了下。
金家相助?她微抬眼,看着金如玉一如往常的和煦笑意。
早就听闻金家和京城重臣有所往来,没想到……竟还帮了这狗贼?!
「那批送进宫的香料是金家的货,如今害了大人被误会,金家怎能不出面?这是金家本分,大人不须放在心上。」
金如玉微沾了口酒,目光扫过凤翎,只见她垂着眼,像是若有所思。
「不不不,这可是——」
「爹爹,你都不等女儿,自个儿就先来了。」
饶亦骅话未竟,被一道莺啼般的女音给打断。
「珠仪,过来这里。」他扬笑,挥着手道。
饶珠仪长发挽成坠髻,发上缀满华美替钗,走起路来响起阵阵金玉敲击声……身红纱捻金丝的孺裙,衬托出她傲人的身段,瞬间吸引众人目光。
她缓步走到父亲身边,似不满又似撒娇地说:「爹爹一见到这崆峒城花魁,就把女儿都给忘了。」说着,还扫了凤翎一眼,傲慢的目光却在瞥见金如玉时,不由自主一愣,娇羞地垂下眼。
「才不是,爹爹是在帮你先打点位置。」饶亦骅搂了搂女儿,指了金如玉身旁的位置。「呢,你……」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是献乙,是内阁的乙级阁员。」
「喔,原来是献乙呀,可否请你让坐?」
听他敷衍虚应的话语,晁献乙不必想也知道饶亦骅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没必要跟他计较旁枝末节,立刻退到下一席去。
「珠仪,坐那。」
「爹爹。」她娇羞镇着,却还是由丫鬟拎着裙摆坐到金如玉身旁,小儿女姿态地说:「初次见到金大少,真如二少所言,是人中龙凤。」
金如玉闻言,唇角微勾,心里想着:如秀,你死定了!竟把这种八婆推到我身上来……
「饶千金何尝不是倾城佳人?」端起酒杯,他客套地敬她。
饶珠仪得他赞赏,娇滴滴地捧起酒杯轻吸了口。
这一幕,看在凤翎眼里,彷佛化为千万细针扎进心坎里。
这又是怎么着?
他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金家经商,与官往来,本就天经地义,但有必要这般夸赞这黄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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