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谁的琴声?怎么听起来这样的烈骨铮铮,是《十面埋伏》吧?这样激烈的曲子原该是用琵琶弹出来才好,怎么这道琴声听起来甚至比琵琶还要掷地有声?
他的琴声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他的琴声清冷、深沉,几乎没有这么明显浮于外的热血和激情澎湃的大气。
琴又是谁的呢?月华琴还在床头放着。
床头?是谁在床边?又是谁用那样深沉的目光在看她?她在心里笑自己,明明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目光,却偏偏总是爱乱想。
她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床边坐着的楚琴渊。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一只手正细细地为她拂去散落得有些不成样子的碎发。他的手比四个月前更瘦,也更剔透,似乎连血液手骨都淡得没有了颜色,却依然不减其风华。
“醒了?”他轻轻拨了两个音,仿佛刚才的《十面埋伏》根本不是出自他手。
她一张口,方知嗓子干得厉害。他一望便知,倒了碗水送到她唇边。她喝得毫不客气,几乎是连吞带呛地囫囵下了肚。这才有工夫好好说句话,刚一张口出口的却是——“我是不是很难看?”
他挑眉,“不是。”深深深深地叹息,这才是他的月华啊。
事实上,她一身蒙古族的衣服别有一番韵味。她几乎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却总是担心自己在他面前不好看。这个女人啊,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搅乱了他再次平静的心。
她叹了口气,一脸的可怜兮兮,“惨了,就只顾着睡觉了,这一身的风沙也忘了要清理。现在一定难看死了。”
楚琴渊微皱了下眉,“你骑马骑了五天五夜,累是应该的。我倒意外你这么快就醒了。饿了吗?我叫人送饭过来,你吃过了再好好地梳洗一下。”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还真饿了。”她环顾了下四周,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清晨还是黄昏?”
“黄昏。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楚琴渊到桌边提笔写下要人送饭之类的话,连带着为她烧水梳洗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敲了敲桌子,递给了前来领命的小厮。
等那小厮退下后,蝶悱恻挑眉道:“你身边的小厮还认得字?”
楚琴渊摇头,“他原是王爷来蒙古后身边的小厮。王爷怕我在军帐不便就把他派给了我。”
“不是有林滔吗?”蝶悱恻对总是跟在楚琴渊身边的那位昔日武林盟主有些好奇,谁叫他乖张的脾气正好合了她的胃口。
“他在前线比留在我身边有用。”而且——他眼神一暗,竟微微地笑了。
蝶悱恻看到他这个表情,有一瞬的发凉。他这个表情,竟然和淮斟出奇的一样。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端了菜上来,皆是简单到有些难以入口的饭菜,楚琴渊把筷子递给她,“这里不比长安。恐怕你多少会有不习惯。”
蝶悱恻笑吟吟地捧了饭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她果真把饭菜都吃了下去,没有一句抱怨。
吃完了饭,她问他:“对了,战事怎么样了?”
“这两天我们双方都没有动兵。想必西塞那边在等最好的作战时机。”楚琴渊淡答,“我军这边已经拟订了作战计划。”“什么计划?”蝶悱恻刚来蒙古,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但是她相信楚琴渊和淮斟一定能想出克敌制胜的方法。
“将计就计,声东击西。”两国开战的号角在半个月后的清晨吹响,前方炮声轰鸣,呐喊震天。多少将士为了各自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个时候就连蒙古草原上的翠绿都见不着了,睁眼所见全是硝烟、汗水和随时飙出的鲜血。
这次淮斟要假意中了西塞军的埋伏,实则另外调配了人马绕到西塞军营,趁对方后方空虚杀一个措手不及。等西塞军想要围魏救赵恐怕已经来不急了。
这次一战,是决定胜负谁属的关键一仗。
蝶悱恻在自己的帐中静静地坐着,她已经换下了蒙古的衣服,手中捏着楚琴渊的翠玉,表情凝重,心里却是一片澄清。
看了看天,又是黄昏。这场仗打了快两天两夜了,再拖下去就不好了。心中一动,她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整个军营里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紧绷,留在营中的士兵几乎都不愿意说话,即使不得不说也都压低了声音,就连战马都察觉出压抑的气氛越来越不安分。
只有一个人,他仿佛从来没有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他坐在那里,面前还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和一个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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