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4)

2025-10-06 评论


她再次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二位来我抱月只是为了月湖后的月云木。”她走到林滔面前,纤瘦的手指从他喉头一直划到胸口,吐气如兰妖媚横生,“刚才那些夫人们还没开价就让我轰了出来。这次,两位公子准备拿多少钱来换我的月云木?”说着,她的手已然开始解着林滔胸口的衣扣,一字一句地送着,“小女子,洗耳——恭听。”

楚琴渊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

林滔眼色一沉,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蝶小姐,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就连心情不好也可以这样万种风情。”他抓着她在胸口造次的手,一半温存一半玩笑地道,“就不知姑娘要怎样才能让我这位兄弟取一根月云木?我们也不拿如此庸俗的黄金白银来打发小姐,只要小姐开口,林某一定为小姐办到。”

“好,这话是林大侠你说的!”

“是我说的。”

她抽回手指着楚琴渊,“我要听他开口。”她不顾林滔刹那间沉下的脸色,笑看着楚琴渊,“哪怕是我听不懂的话音,只要琴魂公子开口,我一片月云林就都是你的了。楚公子你要砍要伐要烧要毁都与我无关。如何?”

林滔刚要开口却被楚琴渊扯了手。

蝶冷眼看着他们,尤其是楚琴渊。她看着楚琴渊的眼神很特别,仿佛带着估量、挑衅还有一些类似怀念般复杂的情绪。她转身背对着他们,“我数三下,如果三声之后我还是没有到任何声音,那么就请二位离开。”

“一、二——”她低头一笑,说不清楚是讽刺还是其他却有一抹“事过境迁”的味道。数到三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开始离开。

在她刚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个琴音。这声琴音直直地从楚琴渊的指尖刺痛到她的心里。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一阵清风吹送,扬起了她水荷色的长裙和长长的不带一点饰物的长发;同时也把他的琴声送到了她的心里。

他以琴代音,琴声并非是连贯的,只是一个个的音一下下地弹着,像是一个人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吟着一首诗——孤傲、清澈而淡漠。

她听着他琴音落下,久久没有说话。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公子实在客气了,我本漂泊风尘之人实受不起您这样的赞誉。月湖后的月云木任凭您处置,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说完,她慢慢地走进了抱月斋——如烟似梦。大门发出一阵沉郁的声响,她的容颜和气息彻底消失在了楚琴渊面前。

“琴渊?”林滔见他看着抱月斋的大门好一会了,遂出声唤他。

楚琴渊闻声看着他,无言地询问。

林滔问道:“你怎么就敢赌她一定听得懂你的‘话’?”谁说楚琴渊不会说话?他的琴就是他的声音,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听得懂罢了。想当年林滔自己对音律一窍不通,幸亏楚琴渊的三哥教了他一个月,他才勉强听得懂楚琴渊到底在“说”些什么。

楚琴渊十指在琴弦上掠过——我猜的。她仿佛学过舞,因为只有长年跳舞的人才会有这样轻盈而柔韧的身段。

林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受不了你们这些文人风花雪月的东西,偏偏遇到你一个还不算,刚才进去的那位小姐明显也是此道中人。早知道一根月云木这样难讨,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偷砍了一颗给你,省得像现在这样麻烦!”

“麻烦你帮我去取一根月云木。”楚琴渊“道”。他想在这里待一会。

林滔点了点头,从马车里翻出一件狐裘披风递给了他就离开了。楚琴渊抬头看着那极瘦的“抱月”二字,溯风萧瑟之间顿声苍凉之感。他的嘴角突然噙上一抹浅笑。他不知看了多久,连天空开始飘雪都未发觉。

雪并不大却绵绵延延地在下,抱月两个字就更加的看不清了。只有月湖依然在冬季的雪天下看不出岁月的烙印。

他抱着琴抬头看着天,一向波澜不兴的眼中泛起了漾漾波纹。有些事情他并不曾刻意遗忘,却也不想让它太过打扰自己。

可是凡事又岂是他可以控制的?就是不知道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刻意的安排还是无心的预告。即使这样又如何?一切早就脱出了原来的轨道,就算结果再坏那又如何?

想到这里他的眉间隐隐的似有笑意,那抹笑凉得连雪都盖不掉。

等到将近黄昏的时候,林滔抱着月云木回来了,远远地看着楚琴渊的背影在心里深刻地想:楚琴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到那辆藏青色的马车离开了,蝶坐在抱月斋的书房中把一张写了诗句的纸扔进了火盆里,一阵风起翻起了纸上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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