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娘亲当年的心境,娘亲明知父王对她已无情,却总还抱着一丝冀望不肯放弃,期待着也许有朝一日父王会回心转意再度眷宠她。
而身为女儿的,也是想起当初在都城,有一晚夜里梦见娘亲时,娘亲对她说——
「颂晴,你好好跟着将军过日子,不过你要记得留着自个儿的心,别一古脑儿的都给了他,这样日后他若再娶,你便不会像娘这般伤心。」
都怪她傻,忘了娘的嘱咐,结果落得这般伤心境地。
每当听见上官凤驰又再纳妾时,那颗已伤痕累累的心总要再痛一次。
喝完药,她将空碗递给琴儿,倏地赤着脚站在石桌跳起舞,这是献给母亲的舞。
她摆动着肢体翩然起舞,身上的衣袂随着她的摆动而飘扬,她踮起足尖轻旋着,身姿柔软如水,时而又似一阵轻风飞快地旋转着,嘴里哼着的曲调透着丝丝哀婉。
舞到忘我,她一脚踩空。
「啊——」兰儿低呼一声,扑上去想接住她,但身旁一阵风过,有道人影比她更快一步,一个箭步便掠上前及时抱住她。
上官凤驰!
牧颂晴抬眼,赫然发现抱住她的人竟是已许久不见的丈夫,她怔怔凝望着那张令她思念入骨的面容,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也垂目望着她,深沉的黑瞳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将她放在石椅上让她坐下,然后蹲下身为她穿上绣花鞋。
兰儿和琴儿急忙行礼,「奴婢见过元帅。」
「嗯。」他轻应了声,握着牧颂晴白皙的玉足套进鞋子里。
注视着他,牧颂晴强忍着翻滚的心绪,神色平静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今天不是又娶了个妾吗?」
「很久没来看你,所以过来看看。」若非她失足踩空,他原本是不想现身的,他必须和她保持距离。说完,他起身要离开。「我走了。」
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手,可「别走」两个字模在喉中,迟迟无法吐出。
他回头,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她缓缓收回手,轻轻摇着头。
「那我走了。」他脚步微顿,旋即举步离开。
「夫人」兰儿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很想挤出笑,但是嘴角仿佛僵住了似的扬不起来。她伸手摸着左颊,刚才他看见了她的脸,是不是觉得太丑陋了,所以才不愿多留片刻?
默默走回寝房,牧颂晴坐到床榻上,伸手要脱鞋上榻,垂眸看着他方才亲手为她穿上的鞋子,她的心头蓦地一紧。
他肯亲自为她穿鞋,是不是对她表示还有一丝情分在?
*****
看见两名陌生女子带着两个侍婢,擅自打开元帅府与别苑之间的那扇门走进别苑里,与牧颂晴一块在后园赏梅的兰儿斥问:「你们是谁,怎么能擅闯别苑?」
「这儿为何不能进来?你又是谁?」芸娘眸光一转,瞅见坐在不远处树下的牧颂晴,看见她那张半毁的脸,登时嘲讽一笑,「哎呀,我说是谁,原来是大夫人哪。」
「樱樱见过大夫人。」另一名侍妾装模作样地福了个身,接着凉凉地开口,「我还在想大夫人怎么都不在元帅府里,原来是被元帅迁来这儿了,也是,这见环境清幽,又罕有人来,挺适合大夫人居住,免得有人见着大夫人后给吓着了。」
方才她与芸娘在元帅府里闲逛,看见那扇门,一时兴起,随手推了下,没想到门竟被她给推开了,几人便走了过来。
「放肆,你们胆敢对夫人无礼!」兰儿怒斥。
「你这个贱丫头,主子们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儿。」芸娘上前抬起手,二话不说便朝她狠搧了一个耳光。
兰儿猝不及防,脸上登时印上五指掌印。
见状,牧颂晴动了怒,「住手,这是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们放肆!」
芸娘假意的拍着胸脯,「大夫人好大的派头,吓坏妾身了。」
「给我滚出去!」牧颂晴不想再跟她们废话,沉下脸赶人。
「咱们偏不又怎样?」樱樱朝她挑衅地挑起黛眉,一副她不走,牧颂晴能拿她奈何的表情。
琴儿蹙眉望向跟在她们身后的两名侍婢,「这别苑是夫人的住处,元帅交代过为了让夫人静养,任何人不得来打扰,你们还不快带两位夫人回去,若是让元帅得知你们擅自带着两位夫人来这里,可就等着受罚。」
琴儿在将军府还未改成元帅府前,便已在府里服侍上官凤驰,可说是府里的大丫头,在下人之间有一定威信,因此她的话两名侍婢不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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