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20)

2025-10-06 评论


“想起谁?”姐妹俩几乎同时说,异口同声。

父亲微微一怔。

“是想起我们的母亲吗?”漪又添上了一句。她抬起头,盯着父亲的眼睛。

“是……”父亲略一迟疑。

“难道说她就这么让您无法忍受吗?就连看到他的女儿、进而意识到她的存在,都这么让您痛苦?!”漪的语气开始激动。

“漪……”涟试图阻止妹妹。

“既然如此,您究竟是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又为什么要生下我们?你们自己痛苦还不够吗?还要再把我和姐姐这两个无辜的人卷入你们的纷争?回想一下吧,是不是从我们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和姐姐就已经成为了你们爱情拉锯战中的炮灰?牺牲品?”漪的语气已经失去控制,她几乎是在责问父亲。

面对小女儿的指责,父亲似乎无言以对。

“漪……不要再说了……”涟制止了漪的第二轮“攻势”。

漪没有再说话,她低下头,似乎打算继续看书,但也许由于刚才的慷慨陈词,胸口有些许起伏。

父亲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女儿,没有再说话。涟望着父亲,看着他苍老的脸上神情逐渐变化着,渐渐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底浮上来,惆怅、无奈,以及无可救药的哀伤。

“生下你们,是你们的母亲这一辈子最为坚定执着的一个愿望。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相信,我们,尤其是你们的母亲,是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与幸福来迎接你们的诞生的。至于后来……许多事情,并不能按照人们事先所期望的轨道发展,命运,还有感情,都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在这一点上,谁也没有错。如果硬要说是谁做错了什么,那……还是只能怪我!”

父亲的语调平实坚定,到最后转而悲伤又带着激昂。说完之后,他便狠狠地把手里的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上楼。

第二天中午,父亲就动身去机场了。

涟送父亲到门口,漪没有下楼。

“照顾好妹妹,也照顾好自己。”临上车,父亲说。

“好的。您……保重。”涟替父亲把大衣的一颗扣了一半的扣子解开,重新扣好。父亲走了,家里似乎恢复了平静。姐妹俩谁也没有再提起什么,两个人好像都在刻意回避着“父亲”“母亲”以及一切与此有关的词语和话题。

直到初六,姐妹俩的二十一岁生日。

阿菊一早便做了寿面,又叫嚷着要去买菜,晚上要为姐妹俩张罗寿宴。

涟和漪也似乎受到了阿菊喜气洋洋的感染,言语间仿佛话多了些,吃完早饭后,并没有立即上楼去,而是坐在客厅里,泡了咖啡闲聊起来,甚至商议着下午上街要逛逛,买几件春装。

阿菊见姐妹俩的情绪终于有些恢复,忍不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便当真收拾了碗筷出门买菜去了,心想着晚上好好热闹一下,不开心的事情兴许就真的一下子过去了。也是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家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两人拿着最新的时装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今年将会流行的样式。窗外是难得的冬日阳光,透过玻璃穿透进来,使得原本就开着暖气的大厅里更显得温暖如春。

然而,和美融洽的开端之后,往往跟着的,并不是和美融洽的结局。

姐妹俩正聊着,电话突然响了。铃声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话题,也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温和自然的气氛。

涟和漪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走向电话机。但似乎又为被对方的积极态度吃了一惊,又几乎同时地停下了脚步。

二人互望,眼里都透着奇怪与不自然。仿佛是一不小心被对方看穿了什么似的。

电话兀自响着,二人却谁也不好意思去接了。

涟首先摆脱了犹豫。她朝妹妹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说着我来接吧,朝电话走去。

漪没有说什么,重新坐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咖啡,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涟。

涟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不过“嗯”、“啊”了几声而已。

转身走回到漪面前坐下。略一犹豫,说:“是……爸爸的电话。”

漪没有说话。放下咖啡杯,又重新拿起刚刚因为电话而丢在一边的杂志,一页一页地翻看。

“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叫我们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涟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妹妹的冷漠,仍执着地把要说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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