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个人,他竟害死了他想相守生生世世的女子!
他该死!
是他负了小莲!
桃花劫……
原来,他才是她的劫难!他才是她的……桃花劫……
啊——
天空被划开一道伤口,有东西流出来,透明的液体。
是血?
是泪?
山路泥泞。两个上山采药的药童,背着大竹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里跋涉。
“师兄,太难走了。前面是经行寺,咱们去避避雨吧。”
被唤做师兄的脚下一滑,险些坐在烂泥里。急忙回头怒斥:“避什么雨?!不知那寺里有个疯和尚吗?你不要命了?!”“……”他年纪尚小,平日对这些流言蜚语又不甚关心,当然不知其中因缘。
“就知道你不晓得。听说,是被妖精弄疯的,连法度师傅都被他砍成重伤呢!后来就被关在寺里,夜里还能听到哭声。就在去年的盂兰盆节疯的呢。”
“师兄,你看那边……”年纪较小的指着远处。
一道白影子迅速蹿上来,隐隐约约像个长发姑娘。
还未及细看,便从眼前略过,向经行寺的方向窜去了。
“师、师、师弟,今天是……几、几、几号?”
“七月、七月十五……对,十五号。”
“吓?快走啊——”他吓白了脸,扯着那懵懂的小童一路逃命去了。
泥路上留下一溜慌乱的脚印坑,渐渐地,便为浑浊的泥水掩盖,见不到本来模样。暴雨如瀑,竹涛如怒。
大雨砸在支起的窗棂上,哗然作响。
雨太大了,一阵阵刮进屋子里。窗边的一张桌子,早湿了大半。
桌上一碗素面,码了层观音笋。这是他的晚饭。
其实可能是中饭,也或许……应该是早饭?
记不清了,反正他已经几天没吃了。
总是这样,呆呆地坐在桌前,尤其下雨的日子,一坐就是一天。不知晨昏。
他就着桌上汇聚的雨水刮胡子。
还是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只是更清瘦了,几乎禁不起风吹。他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
人们都说他疯了,因为他竟砍伤了自己的师傅,日日夜夜一个人哭哭笑笑。
也有的说不是,你看过这么干净漂亮,温柔谦恭的疯子吗?
留长发,因为答应过她,他要还俗,为她留发。
每天清洗打理自己,只因为她说过,她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他。
如今头发留长了,他倒是真的比以前清秀漂亮了。若她看见、若她看见……会很高兴的吧!
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惊醒,梦里全是她难以瞑目的眸子,沾了血,透着幽怨的紫色。
几乎夜夜都来找他,一遍遍地温习初见的雨夜,她笑,他也笑。突然间,天地就变了色,她满身伤痕,血流劈面的哀号,诉说着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怨。
也许他是真的疯了。
有时,大白天也能见到她的身影,同他一起说笑谈心。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掀开来,里面是她的木刻雕像。不是佛前那个,那个太妖异,不是他的小莲。这是他自己雕的,巴掌大的小像,一身华丽铠甲,永远自信十足,清纯可爱。不是佛,不是魔。就是他的小莲,爱他的小莲……他爱的小莲……
这像已近完工,只是没有眼。他老怕捉不住那神采,怕毁了她,他不能再毁她一次……
“小莲……”他轻吻着她的唇眉,喃喃自语,“小莲……一年了。我总是要你等,总是要你等,如今你还在下面等我吗?你已经等厌了吧……可是我还得说,再等等,今天这双眼睛就完成了。完成了,我就去找你……再也、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了……只要你还肯要我……你、你还肯要我吗?我真怕,到了下面,你连一面都不肯见我呢……小莲、小莲……你还肯要我吗……”
视线一片模糊,他俯在桌上痛哭起来,期期艾艾的,愁杀风雨。
雨横风狂,却不是三月将暮。
这是七月半。
“叩!叩!叩!”有人在敲门。
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叩!叩!叩!”
敲得更响了。
“谁?”
那人不答,更加卖力地叩。
难道……
他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颤抖地问:“谁?”
“莲花娘子(24)来了。”调皮清脆的女声,和着豪雨,听不太清楚。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跌跌撞撞跑到门边,使劲地拍门板回应,生怕她走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马跃
行蕴
小莲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