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都是来看热闹的,有啥稀奇?”阎逸小声嘀咕,不太敢让阎逍听见。对于这个“新”堂哥,他总觉得有点怕。
阎逍本想对来人置之不理,犹豫了下,还是放下帐册看向他,以示尊重。
本以为叔父与谋害他的事有关,但那日叔父真情流露的神态,解了他的疑虑,也连带勾起他抑压的亲情,让他对他,无法冷绝以对。
“逍儿,跟我到里头,我有事找你。”阎央朝他招手。他来这儿,可是还有其他要紧的事。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谈?”摆明被排挤在外,阎逸很不高兴。
“因为不关你的事。”阎央瞪儿子一眼。因他而起的误会还不够吗?他怀疑阎逍不肯跟履月同房,都是芥蒂她和阎逸有暧昧害的。
不想听他们争执,阎逍率先走进后头的库房,他大概猜得到叔父为何而来。
阎央立刻随后走进,本有满腔的话要说,但一看到那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孔,话全堵在喉头,化为无声喟叹。心疼,又无奈。
“逍儿,听说你一直住在书房?”阎央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没错。”阎逍答得很干脆。“刚接回铺子,我想尽快熟悉。”
“总是有需要睡觉的时候吧!”他的直言不讳,让阎央搭上了话题开口。“有寝房就回去睡啊,没必要虐待自己。”
“我在书房也摆了张榻床,很舒服。”若不是他的神情依然严峻,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在说笑了。
谁跟他讨论舒不舒服?问题不在于有没有床,而是身边有没有那个人啊!阎央气结,只好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吧,履月等了你五年,你不能再让她蹉跎下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阎逍眼神骤冷。他还无法判定她对他的遭遇知情多少,疑虑未除之前,他不想回房和她共处——这是他用来告诉自己的理由。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逼他正视。其实,他很清楚,她是或不是,都不足以为惧。
若她确有介入此事,柔弱的她根本没有威胁性,顶多是被利用做为监视他的棋子。可,若她一无所知,他依然不愿和她同榻共枕。
当丈夫下落不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需要慰藉和保护,这是可以理解,也可以体谅的,他不苛求她为他守身如玉,甚至可以大方成人之美。
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是阎逸?一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要想到她被阎逸碰过,一股难以压制的憎恶就会涌上心头,但一旦面对她那无辜柔美的丽容,他的心思就又变得矛盾,像是连将冷漠加诸在她身上,都是种罪恶。
他不想连回房休息都还要被这种紧绷的情绪捆绑,所以他干脆待在书房,拉开和她的距离。
“逍儿,你是不是在意什么?”阎央担虑地问。“履月是个好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我没在意什么,纯粹是不想儿女情长罢了。”阎逍薄唇似笑非笑地扬起,语意虽是否认,但讥诮的神情已说明一切。
阎央急得挠额,但愈解释,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得已,他只好使出杀手锏。“别以为身为当家只要顾好铺子的事,传宗接代也是你的责任。”
“难不成我不和她同房,你就要否认我的身分?”阎逍嗤笑,完全没将他的反抗放在眼里。“那日你当着众人的面允下承诺,要怎么反悔?”
“但要不是我保你,有谁信你是阎逍?”他不想用这个来威胁他,逍儿丧失记忆已经够苦了,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履月被无端的流言毁了一生。“要是我一句记错,相信附和我的人会占绝大多数。”
闻言,阎逍沉冷着脸,下颚因怒绷紧。
他本来就没打算在叔父的力保之下取回家业,他大可说出几个关键的记忆,成功堵住悠悠众口。只是透露愈多,被拆穿假装失忆的危险也就愈高,叔父的相助,是意外的收获,让他得以将所有的筹码握在手中。
结果,叔父现在却拿此要胁,反将他一军?
这背叛似的行为,将阎逍好不容易微微敞开的心,狠狠笞上一鞭。他敛下怒容,黑眸变得深沉,只有他自己知道,愈显平静的表情,愈表示他受的打击有多重。
疼他如子又如何?一遇上利益得失,还不是全然摆在一旁?!
阎央额头冒汗,惴惴不安,阎逍读不出喜怒的面容让他无法看透。
就算阎逍拒绝,他也做不到去否认他的身分,他是他的侄儿,即使变得再难以了解,他都认定不会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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