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恩泽确实值得你好好报答,可他干嘛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我还听见纪舒眉在跟婢女说什么,嫁给你之后便要大兴土木在哪盖上几座别院之类的话啊……”朱宝宝急了,猛扯着大哥手臂。
“那又如何?”他直视着她的眼,也不避讳自己心头如今打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纪老爷当年便说过,若我事业有成,他便要把纪姑娘许配给我。去年,纪老爷找上门来,我为了茶庄生意,已将这门亲事一延再延。旁人可以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情吗?”
“我知道的,只是我……”就是不想大哥娶亲啊!她心里一难受,便紧握双拳,小脸像甫饮入一碗极苦草药似地拧皱了起来。
“好了,别板着一张脸。大哥有份东西要给你,就当成是给你的十八岁生辰贺礼。”这天下能让他费心的女子,也只有宝儿一人了吧。
赫连长风将一只象牙小盒递到她细白手掌里。
朱宝宝掀开一看——
一只剔绿梳篦正置于白缎之上,闪动着莹润的光泽。
梳篦上雕着一抹茶树新芽,下为栉篦,通身以碧玺翡翠雕成,绿亮剔透自是不在话下。
“大哥干嘛送我这样一只名贵梳子?看来像是随手一砸就要裂了,莫非是想吓得我镇日不梳发吗?”朱宝宝急忙把东西搁回象牙盒里,推回大哥手边。
“纪姑娘说现下女子时兴将梳篦戴饰于头髻上,我千挑万选才让人为你做了这个。”
“甭来这套!我可不想像纪舒眉一样,满头珠翠、金步摇,每走一步都像货腰郎的博浪鼓似的。”朱宝宝一听他又提起纪姑娘,蓦地别过头,双臂交握在胸前,俏容气得直冒烟。
“宝儿,你该长大了。”赫连长风握住她双肩,正经地凝视着她。
朱宝宝身子一僵,捣住耳朵,却还是没法不听见大哥的话。
“今日之后,每回我见你,你便该盘起发髻,规矩地穿着女子该穿的衣衫,知道吗?”他沉声说道,面容冷厉得让人瞧不出任何表情。
在他尚未对宝儿将来出路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他得时时提醒自己她已经是个黄花大闺女了,不该再任由她对自己毫无男女之防的。
毕竟,他不可能忘恩,不可能对不起纪老爷,不可能不娶纪舒眉。
朱宝宝看着大哥严肃的神色,她黯淡了眼,却倔强地问道:“若我不从呢?”
他铁眸锁住她,眉宇才一敛,玉般容颜便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那就别当我是你大哥。”
朱宝宝胸口一疼,眼眶愀然水湿了。
她揪着胸口衣服,难受地用力喘着气。八岁那年被指责她克父的赌鬼爹爹卖出家门时,她心里都没这么难受哪!
朱宝宝豆大眼泪拚命地滑出眼眶,可她没移开眼,就这么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他。
“大哥不要宝儿了吗……呜……”她瘪着嘴,忍不住哽咽出声了。
见她落泪,赫连长风伸手抚住她脸颊,肃容不免软了几分。
“大哥怎么可能抛下你?但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你身边,总得在我成亲之前也替你找好亲事,我才能放心。”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大哥!”朱宝宝大喊出声,泪水倏地滑下眼眶。她伸手想勾住大哥颈项,偏偏大哥身子一闪,避开了她的碰触。
“不许胡闹。”赫连长风厉声说道,恼的其实是自己一颗太易为她而波动的心。
朱宝宝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每回大哥冷冰冰不理人时,她就要心慌,就要害怕自己要被厌恶了。所以大哥的命令,她总是不得不从。
偏偏她这个坏大哥很清楚这点,每每都要踩得她永无翻身之地。
马车缓慢地停止。
车内两人却是难得地不再欢颜相向。
赫连长风不知有多想拥她入怀,可每拥她入怀一回,他内心便要多一分不舍,还不如就此暂拉开距离吧。
“庄主,咱们已到家了。”车夫在前头大喊了一声。
“我不下车,我不要看到纪舒眉。”朱宝宝脸颊挂着两行泪,不高兴地大叫着。
“不可任性。纪姑娘既然住在赫连宅里,便是咱们客人。况且,她近日染上风寒,你正好替她把脉配药一番。”赫连长风这回铁了心要押着她顺从些。毕竟,纪姑娘将来必然会成为她的大嫂,或者也有可能做了她的大姐哪。
“那个女人哪里染上风寒了?她不过是胡诌一通,想让你多关注她一些。”她那日偷溜至客房,纪姑娘还精神奕奕地对镜画眉、涂胭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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