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三旗盛会”,已经成为扬州城的一大盛典。
本来三年一度的聚会,只是三大家族为划分清楚彼此的海域,兼之解决海上纠纷所举行的和平会议,三大家族的主要成员都会到齐,白天作严肃的讨论,论及火爆之处,双方大打出手也不足为奇,夜晚则举行通宵达旦的庆典宴会,弭平争端重修旧好。结果这套模式行之多年后,庆典一年比一年盛大,并且加入了竞技的部分,一旦赢得当年度最终的获胜,该旗便可主导三年的海权,三大家族无不派出菁英上场,比赛海上儿郎的种种专长,彰显他们大无畏的海民傲色。
赛事之精彩绝伦与各项热闹庆祝盛宴、流水席,让“三旗盛会”渐渐名闻遐迩,成了远近驰名的盛大庆典。
打从笛儿十岁那年听说了“三旗盛会”后,她就巴望著能去看看,但爹爹坚持不让她去参与那种“三教九流”、“邪门歪道”的庆典。自己也因为年龄尚小,错失两次的三旗盛会,今年她已及笄,算是个大人了,不必再苦求爹爹带她来这场盛会,她已错过多次大开眼界的机会,这回她可不再等了。
况且……自己朝思暮想的“英雄”也会在其中。
笛儿那双曾经被一名疯狂诗人献上一百首赞美诗词的晶莹大眼,闪烁著旺盛的好奇与期待,热切地注视著就在前方的港口。
今年抽中的最终比赛项目是“过火海”。
“火海”,顾名思义就是三、四吨的油点燃一大片海面,参赛者必须想办法不被海面的火焰烫伤,在水面下潜游至终点,最先取得终点船的标竿者,就是今年的赢家。
可是,想要“过火海”前,还得先打赢擂台赛。此擂台非比寻常之处在于,它并非设在平地上,而是漂浮不定的一艘艘平板小船,宽不过一尺见方,长也才五尺的船身,随浪头起伏不定,想要立足在上面已是高难度,更别说还要在这小船上和对手一分高下,真刀实枪的过招比武。
擂台开赛不过半时辰,水面上已经到处都是落败后被踢下船的输家。三旗的头儿并未参加比赛,他们从一艘华丽的渡舫顶楼,高高在上地向上眺望著呈现混乱局面的擂台赛局面。“看样子我旗今年的水准还不错,掉下水的人比我预期的要少了些。”滕家现任当主,虽已年过六十,但外表却还和硬朗的壮汉没有两样的滕大海哈哈地笑说。
“先别得意,瞧,一个绑著黑头巾的家伙落水了。”比滕大海稍微年轻一点,却反而显得老态的图德成指著水面说。
“你这家伙干么就爱泼我冷水,混帐。”滕大海心急地攀著船?大叫:“给我振作点,黑龙旗!于翼、于帆、于岚,你们三个臭小子,振作一点,别让姓图的那些笨儿子给抢过锋头了!”
“喂,你凭什么骂我儿子笨呀!你这臭海龟。”图德成一拳挥出去。
滕大海一闪,也作势反击地说:“好呀,好呀,想打架吗?瞧我一脚把你从船头踹到船尾。”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小心你那把老骨头被我踹散了,还得拜托人帮你捡。”
“你敢说我老!不要命了,臭吸血水蛭!”
两人之间风云欲起时,在场唯一的一名女性,二话不说拎起酒壶就朝他们脸上泼去,和他们一样步入晚年的红旗之主弘十娘,脸上摆著笑,眼神却是蕴藏怒气地说:“你们这两头莽牛都给我住手!”
图德成立刻垂下双手,摇著隐形的牛尾巴说:“十娘,抱歉、抱歉,都是这臭海龟,惹得我又生气了。”
“你们都够了。”弘十娘双手插腰,风韵犹存的美貌,虽然被岁月刻上痕迹,但那双精锐的美目放射的魄力,和当年赢得天下第一海仙子的封号时相比,威力依然不减。
“我真不明白,我上辈子倒了多少霉,拖到这辈子还要作你们这两冤家的调停人,我劝你们架劝了三十年,也没见你们有啥进步。你们要吵到我们三人都进坟墓后,才肯罢休吗?”
两名昂藏七尺的男儿,不知看过多少大风大浪,底下使唤著成千上万的帮众,但弘十娘一跺脚,他们就只剩挨骂的份。
“现在都给我回到位子上坐好,我还想好好看我的儿女们打得你们两家落花流水,谁要再吵,就别怪我手上的刀不客气了。”
她大令一下,两人也都摸摸鼻子回到自己的榻位,静静观赛。
底下,河面上最靠近画舫的滕于翼把这一幕都看在眼中。为自己老爹那没骨气的表现,叹了口气的同时,他也顺手解决了两名蓝头巾的笨蛋,赐给他们落汤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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