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有两层,然而,在婢女眼中怪癖一堆的阎家大小姐却常常舍舒适的二楼就楼下美人榻上打盹。
她们不会知道楼下有来来去去的奴婢,有人的声音,要比冷清空荡的房好多了;可是再多人又如何,怎么也填不满她无从可诉的寂寞。
「呀……」门开,一只纤纤素手,先是印在门面的宣纸上头,哪知五指一摁压,上好的宣窗纸马上戳出深浅不一的破洞,一只白皙美臂狼狈的停顿了半晌。「又破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用力想睁开睡眼惺忪的水眸,但是瞌睡虫的力量太大,眼缝睁了睁,弯弯的翘睫毛下只露出线似的宽度。
没开的嗓子嘟嚷着,却也只是抽回闯祸的指头,甩了甩,像小孩儿软绵细腻的声音没多大悔意。
「答应?」
贴身婢女不见踪影,约莫是找姊妹淘说话去了。
不太尽责的侍女吶……反正也习惯了。
左右瞧望,右脚跨出门坎,然后,左脚;出现在地板上的是左右相反的精致绣花鞋。
把鞋穿反了也是家常便饭。
「好冷。」夜深露凉,骤来的夜风吹得她晶莹如玉雕的身子泛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没错,她裸着身子,卸了钗钏的秀发如黑瀑般遮住她白玉无瑕的背还有若隐若现的酥胸,白与黑的对比曝露在宫灯晕黄的光下绰约交错,更见遐思。
细致的曲线从小蛮腰蜿蜒而下,半屈的大腿隐约可见小腹下神秘的森林,叫人血脉偾张的胴体,清艳而不妖娆,性感与天真融合得恰到好处,活脱脱是只赤裸羔羊。
然而,胴体的主人一点都不觉得有伤风化,或是害谁长针眼。
这就是阎家小姐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非常非常的喜欢裸睡!
还有,她不管春夏秋冬,四季的半夜都要起床灌下一大杯温凉茶水才能继续好眠到天亮。
这习惯就跟裸睡一样不知道何时养成的,日复一日,执着于非要喝下那杯孟婆汤似的茶汤才能安稳到天明。
平常知道她习性的答应也会把一壶水摆在她构手就会到的地方。可今夜,她一觉醒来,却遍寻不着应该在的陶壶。
软玉温香的睡美人瞇着一双仍是爱困的眼,回头望了挂在屏风上的单衣。哎呀,好麻烦,这么晚了,外头也不会有谁到处走动,她只拿杯水就回来,哪都不去就是了……
而且,难得有机会让自己美好的肌肤在深夜好好呼吸。
错过这次,答应又要吼得她耳朵长茧了。
下定决心,足以融化任何冰霜的嘴角弯起微微笑意,就这样,以穹苍为披风,以大地万物为足履,走下阶梯,错落有致的山石花树,循着小径彻的石造纱灯,取其吉祥平安的水瓶拱门,往她私有的小厨房过去。
贪睡的小猫左右不分,直到交杂乱迭的错影挡住她的去向,空气中过于鲜绿的树味总算将她残余的瞌睡虫赶了精光。
「又错了。」可见她的左右不分也不是今天才犯的毛病。
阎金玉孩子气的拍拍额头,这里好冷喔,一丝不挂的夜游不是什么好主意,下次出门,她一定要穿件单衣御寒。
正要转身,哪知道桃树林的深处转出个人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一切静悄悄地,连流动的青草芬芳都失去了味道。
完蛋了!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像拔光毛的母鸡在外面游荡,这下怎么圆谎呢?
逃?不逃?
逃,饱了不知名人士的眼福,坏了闺誉,不逃,身上的嫩豆腐白白给人吃光,好像都不划算!
然而,阎金玉想象中最糟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紧闭眼眸的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她顺着对方对襟的月牙色袍子往上瞧,直到颈子完全伸直才对上一张薄唇、挺直鼻梁,然后掉进温润的眼珠里。
唉呀呀……
看起来她唯一的选择是更用力的贴紧他。
感觉到阎金玉的靠近,书生被鬼打到的表情一下恢复原本的温宁淡定,彷佛窝在他怀抱中的不是软玉温香的绝色美人,是不小心碰到的树干。
「妳是谁?」他咳了下,可能在林子待久的缘故,嗓子着了凉,口气温度接近冰点。
「我才想问你……」
「妳没穿衣服。」他又咳了下。
「那是你的错。」又不是她自愿挨着他不放,是……时势逼人嘛。
「错在我?」他微呛。
「谁让你三更半夜跑这儿来的?从我的绣楼到这边……那边……通通是兰质小楼的范围,你的打扮……是我爹门下弟子还是探子?」她随便画了个大圆圈,胳臂往外伸展的同时又想到要是动作太大,胸前的春光大大有外泄的可能,所以她只稍稍比划了下,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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