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9)

2025-10-06 评论

「妳不会有兴趣做我肚子里的虫。」

「人家关心小姐……」

阎金玉挑挑眉,跟丫鬟争论这种事也太无聊了。说到底,是她把答应宠坏了。

「小姐,这些年答应用心的伺候妳……好啦、好啦,我也有偷懒的地方,但我可是妳的贴身侍女,妳去了别的地方又是堂堂阎相府的千金,没有陪嫁说不过去啦,妳带着我,我可是很有用的。」为了表示她的「有用」,她拉起袖子露出白白的手肘,不惜牺牲色相,表示她大小活都能干。

比起其它伺候小姐的婢女们,她跟小姐算亲近的吧,那些丫头们小姐常常连叫也懒得叫,连名字都分不明白。

再说,没了小姐在的府邸,她留着也没意思……好吧,她承认,这座侯门除了小姐,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不把奴才当人的妖魔鬼怪。

「我有说要嫁人吗?」

啊,又呆了。

「我就是觉得妳吵。」

不想说的是……一个穷书生,大概一下子难养活两张嘴。

「小姐这样说太伤人了。」她孩子气的嘟嘴,用来献宝的胳臂跟肩膀一起垮了下去。

盯着小姐亮泽度一流的发尾,忽而感觉自己的小辫子被拉了拉。

「好啦,俏答应,我今天还未跟阿爹请安呢。」

灌了米汤,答应有再多的气也烟消云散。

人长得俊说什么都叫人气不下去……然而叫人气的也是这点……

阎金玉清澈的翦水双瞳忽望定前方,恢复一贯迷死人的嗓音,「快去帮我打伞来,我要杭州油纸伞,绘有柳岸莺啼的那把!」

不找点事给她忙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着阎金玉慧黠的眼……啊,她答应用脑袋瓜子发誓,她一辈子都无法弄清楚她家小姐的思考纹路。

啊,不想、不想了,还是拿伞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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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是虚荣的,子女的长相虽然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捏塑,但是面皮要是生得俊俏,模样好看,自然偏心几分。

阎金玉也知道自己跟阿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要在阎府当差的人都晓得阎瑟对大小姐的偏心。

他把女儿当镜子看--顾影自怜里能瞧见自己年少时的轻狂风骚和无以伦比的花容月貌。

这女儿……非常能愉悦他的心情。

既然对美的物品特别执着,吃穿不用说,凡事要最好的,人美,挑妻妾情人当然也以赏心悦目为前提,变态的是想来投效他,一展抱负的门下子弟也挑颐眼的宠爱。

畸形吗?

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大家心知肚明,不管在哪个年代,有张讨喜的脸蛋就是无敌万能的通行证。

阎金玉在大厅等了一刻钟,阎瑟叫人传话说他晏起,问安免了。

这是常有的事,阿爹个把月里总有十天半个月跟女子厮混。

天子不见得能唤得动她阿爹,日上三竿能把父亲留在床第的,肯定他又纳了新欢。

问了来传话的人,果然,一名青楼艳妓,昨夜成了他的入幕之宾。

她木然的离开大厅。

说不出来自己对父亲的感情是深是浅,是浓或淡,十几年的父女关系,虽然她不会因为父亲好色就看不起他,也不会因为父亲身居高位就觉得他了不起;心中无可奈何的是……算算,她有几个月没见着阿爹了?

往常,父亲高兴的时候会把她叫出来献宝一番,要忙于别的事务,十天半个月不闻不问也是有的,索求他关心的人太多了,有时候也不一定轮得到她这女儿。

回廊外透过雨丝看得见飞檐重重,层层迭迭的楼里都是心事。

这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念一具纤瘦、摸起来一点硬肉也没有的身体。

没有知会答应,她穿过参差金碧里的楼台,如图画的舒卷烟霞,来到西宁院。

相较于人声鼎沸的院落,这里安静得不可思议。

大多数想有表现的食客,拚了命都往主屋附近的宅院挤,就算掏出私房钱收买管理住宿的管家也时有听闻。

住西宁院,那等于是自绝于飞黄腾达。

朴素简陋的小房、小院、小径,什么都是小小的。

然而,他就在那,一张湘竹长椅,散着发、阖着眼,竟是听雨听到睡着了。

浙沥哗啦的雨对他似乎全无影响。

听到脚步声,程门笑睁开了微瞇的眼,转头,瞧见美丽得有些狼狈的阎金玉。

她站在蒙蒙的雨里,不言不语。

雨珠落在她乌黑的睫毛上、发际、襟上,她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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