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找不出什么话来说,面对面站着很是尴尬。
“我想回去了,你呢?”她问。
‘我也回家,“他望着她发呆。”我陪你走一程!“不便再拒绝,陪他走一程也算不得什么,她推着车子,任他走在旁边。
‘我爹也托人到上海给我买脚踏车了,’他喜滋滋地,“等运来之后,我可以陪你骑车到处逛!‘’爸爸不许我四处招摇,而且遇着空袭警报也麻烦!‘她不落痕迹地推托着。
“去郊外不要紧,不怕空袭!”他说。
她看他一眼,为什么和他讲话就觉得乏味呢?她甚至想不出该讲什么。
“我上车了,再见!”她终于狠下心肠。
晃眼中,她看见他错愕的神色,她看见他失望的眼神,看见他无意识张开的一双手,她有点想笑——突然间,她的车龙头被人抓住了“你——”她大吃一惊,谁这么莽撞?
“拒绝男孩子该想个好理由,”低沉带磁性的声音,是令人喜出望外的康柏。“跳上车就逃不是办法!”
“你——怎么在这儿?”她脸上又有了阳光。
“等了很久,看见你们聊天,一起走出来,我以为完了,你们一定约好了去玩,谁知你跳上车就逃,”他半眯着眼睛笑,“你一定知道我在这儿!”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跳下车,整个人都开朗了。
‘刚到,立刻就赶来此地广他说。
沈欣走了过来,他意外且不能置信地看着康柏,他那一身深蓝色空军制服,反映得沈欣一脸黯然。
“不知道——你有朋友等着!”他喃喃说。
“下次该知道了!”康柏微笑,真是奇怪,不只是沈欣,任何男孩子和他一比,就被他比得黯然失色。
沈欣再看小曼一眼,沉默地走了。
“为什么要气走他?”小曼问。
“不是我气走他,就是他气走我!”康柏说,穿上空军制服的他,又是另一番风味,很帅,帅得离谱,尤其是那压得好低的帽檐,邪得紧!“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可不是我残酷!‘”立基——也来了?’小曼搭讪。见到他,心情真是好得一塌糊涂。
“到小真那儿报到!”他抿着嘴笑。“我们是云家姐妹的忠实信徒!”“什么信徒呢?”她掩着脸。
“看电影,好不好?”他突然说。
“哪一家?”她显然同意了。
“‘蜀一’电影院的《黑天鹅》!”他说。
“‘蜀一’还是‘新明’?”她记不清。
“‘蜀一’,我买好票了!他笑。”除了你,我也是泰伦鲍华的信徒!“
“金安慈呢?‘她问得唐突。
“请她跳一次舞,难道要服侍她一辈子?‘他反问。
“没有理由视作陌路!”她说。“那当然!”他用一只手行了个军礼。“再见到她,我会向她致敬!”
“致敬?”她好奇了。“怎么致法?”
“敬个礼,嗨一声!”他笑得好潇洒。
“你是个危险人物!”她摇头。
“说得那么可怕!”他从她手里接过脚踏车。“我骑,你坐后面,如何!”
“不好!”她摇头。这在保守的成都是惊世骇俗的。“我讨厌被人指指点点!”
“上来吧!别婆婆妈妈了!”他笑着拍拍她。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也感觉到他的固执,他一定会坚持她坐后面,她不如大方些了!
他骑在车上,两条腿真长,竟能平稳地踏在地上,等她坐稳,‘嗖’的一声,脚踏车箭般的射出去。
“坐稳了!我是飞车党人!”他笑。
“这可不是飞机哦!”她警告。
“我差得只会驾驶飞机吗?‘他转回头,漂亮的脸几乎晃到她眼前,吓了她一大跳。”我有一部几乎和你一样的三枪牌男车,是去印度买的!’“去印度做什么?”她问。坐在后面,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她能嗅到他男性的洁净气息,她无法保持平静。
“接飞机!”他简单地。
沉默了一阵,她看见所有的路人都惊异地望住他们,有人还露出受惊的模样,很是可笑。难道她坐在他脚踏车的后座就不正经,就犯了法,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被人们的眼光破坏了!
“出了——多少次任务?‘她突然地问。
“十五次!”他若无其事。“每隔一天出一次!”“危险吗?”她再问,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感情的影子。“你怕吗?”“不怕!也不觉得危险!”他摇摇头。“麻木了!”
“麻木!”她想想。“还有一样可以麻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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