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就这样——完了?”他的脸痛苦得变了形。
“应该是的!”小曼理智得使人吃惊。‘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我宁愿只喝一口清洁、纯净的水,却绝不要一大缸有污点的水,即使为此而渴死,我也死得心甘!“
“但是——那缸水怎样有污点的,你不理会?”他问。戒指在桌上发着冷光,他的心也冷了,没有挽回的希望了,是吗?
“污点就是污点,任何理由、原因能使它变得纯净?”小曼正色地反问。
康柏长长地叹一口气,既然绝望了——也罢,错误已经造成了,那后果——无论是什么,承担了吧!接受了吧!婆婆妈妈、可可怜怜的岂是康柏所为?就算吃砒霜,也让他带着微笑吧!
康柏该是微笑的!微笑开始,也微笑——结束吧!是结束了吗,他就这样失去了小曼?
心中扭曲着、痉挛着疼痛,痛让它痛去,又死不了,他怎能不笑?
得到是喜悦,失去——也让它喜悦,至少在表面上!
“小曼,失去你,是天意吧!”他真的笑了。
小曼点点头,她宁愿看他这副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样子,这才是康柏,刚才那默然、没表情的,可是像他的另一个男孩子?她爱过他,现在——也不算恨,哪能恨得这么容易,小曼爱的尽端,未必是恨呢!
“别推在天意身上,你不检讨自己的行为?”她笑。
“检讨又如何,你能回心转意?”他反问。
“不能!”她肯定地。
“那又何必检讨?”他大笑起来,笑得有点狂——一种掩饰情感的狂态。
小曼再笑一笑,把戒指放在他的掌心。
“祝福你和她!”她说。她不愿说出刘情的名字,那个女孩——她怎能不恨?
“她?!刘情?”他手掌一握,把戒指藏在掌心。“祝福我和她什么,你以为还有将来?‘小曼眉毛一掀,却忍住了要问的话。
“你知道,”康柏却会意地说出她所不曾问的问题。“失去了爱情,我就全心往上爬了,她——怎能帮我?”
“你的爱情又岂是只有一次?”她说。
他凝视她一阵,看得出她心潮起伏,脸色却波纹不生。
“心只有一个,真爱也只有一次!”他说,绝对严肃,认真地,“其他的只是逢场作戏!”
小曼懂了,却是不言语,在这方面,她固执得像条牛。
“你真美,小曼,”他真诚地,“相信到我老了,死了之后,我仍然会记得,我几乎拥有了全部的你!”
“不会是全部,”小曼吸一口气。“没有人能拥有我的思想,我的意志!”
“是吗?”他转回头,最后的一眼了吧!“告诉我,会是——沈欣吗?”
小曼嘴唇动一动,却是没有出声,康柏已大步走了。他带走的不只是一枚戒指,还有戒指所圈住的心,和心中的全部爱,他知道吗,他会知道吗?
小曼那未曾说出的话是——“除了你,天下所有的男孩子有什么不同?”她不说出来,他永不会知道!
若说出来,会有不同吗?
然而——结束终究是结束!怎能改变?天色阴沉,飘着细细的雨丝,是属于春天特有的、令人懒洋洋提不起劲儿的雨丝。中午时分,四辆空军的中型吉普车从成都把放春假的飞行员带到灌县,预定的节目是参观李冰父子的“都江堰”。然而在细雨纷飞中,大家都提出抗议,何必冒雨参观呢?
反正他们在灌县有三天的停留,也不急于一时。队长考虑过之后,决定大家解散,自由活动,宣布了明天中午集合的时间、地点之后,三十几个年轻人就自行结伴,寻找娱乐节目了。
只有康柏,仍然坐在车尾,无精打采,神情落寞;之翔和他同车,已经注意他好久了,康柏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和小曼闹情绪?
“康柏,一起走吧!”之翔招呼着。除了是队友,他们将是连襟,亲戚呢!“坐在车上发什么呆?”谁发呆了?“康柏强打哈哈,夸张得很不真实。”走,走,这种天气,最好是找个地方打牌去,打它三十六圈,天昏地黑,精疲力竭再说!“
之翔暗暗皱眉,他看得出康柏有些不正常。
“你有心事?”他问。
“什么话?”康柏看之翔一眼,挤出的笑容十分勉强。“你在疑神疑鬼,我好得很,喂——谁参加我们打牌?二缺二!”
“我!”邢树人第一个响应。
“我也参加吧!”略见清瘦憔悴的韦震也说。他并非真想打牌,却是没有玩乐的心情,康枫还在成都住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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