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家,要败坏的依然败坏,爸爸,难道你就忍心任他无可救药?”小怡也说话了。
云宗炎再叹一口气。
“培元,听见没有,希望你从此好自为之!”他说,“以后,当你从云端掉下来时,怕没有人可救以你了!”
“是!我会——痛改前非!”培元胖胖的脸上是真诚的后悔,但——他哪一次不表现真诚的后悔呢?他不坏,只是意志薄弱!
“还有你,培之,”云宗炎转向小儿子。“你是最聪明的一个孩子,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要改过,知道吗?”
培之点点头,在父亲面前,他是收敛了不少。
“小怡,小真,小曼,我不担心你们三姐妹,”宗炎又说,“你们都有了好归宿,本身学识也都不差,我很放心,很放心,只祝你们幸福!”
一句幸福,说得小曼低头。父亲还不知道她和康柏的事,她也不预备说,只是——她的幸福早已流失,不知飘落何方了!她敏感地觉得小怡在注视她,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幸福,归宿,她可还能得到?
“我——累了,”云宗炎在打着哈欠,这么快烟瘾就发了,白牡丹使父亲陷得有多深?那个女人——哎!所有的事是命中注定的呢!“我先上楼休息,分家的事由你们母亲主持吧!”
再不理会所有人,径自走出正厅,等在门外的丫头巧云,连忙搀扶着他上楼。他是老,或是衰败,怎么连上楼梯都要人扶了?鸦片害人!
小曼再无心绪留在正厅,她完全不热衷分家,除了那笔基金,她觉得全无意义,他们五兄妹都那么年轻,分那么多钱来做什么?即使大哥培元已败了不少家产,剩下来的仍是可观,他们每人仍可过云上的高等生活,然而——有什么意义呢?令她奇怪的是小怡、小真也全不反对,难道她们真怕培元败光一切才出此下策?
云夫人已在吩咐傅总管送所有账目、契约进来了,小曼再不犹豫地离开,回到楼上的厢房。
天香在长廊上等她,神色很是古怪,很神秘似的。
“三小姐,分家了?”天香问得天真。“我是不是还跟着你,服侍你?”
小曼皱皱眉,这才想起“丫头”也是云家的财产之一,是用钱买来的啊!
“你愿意就跟着我,不愿意可以回家,可以嫁人,我绝不为难你,放心!”小曼说。
“我跟你,我一辈子跟你,”天香稚气地。她年纪还小,想不到婚姻的事,只想跟着善良仁慈好主人。
“我说过随你的!”小曼笑,“虽然分家,我相信大家还在这儿,不会有什么分别!”
“哦!三小姐,”天香神秘地指指屋子。“有个小姐在等你,等了好久!”
“谁,苏家贞?”她随口问。
“不是!苏小姐我当然认识,”天香笑着说,“那位小姐好漂亮,像明星。哦——是不是二小姐要结婚了?”
小曼没有回答,匆匆走进卧室。一位好漂亮、像明星的小姐在等她,是——谁?
她在猜,可是不敢肯定,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地跳动着。若真是她——该怎么应付?
推开门,虽然她猜过,却仍是一震,是刘情,那改变了她终生的女孩子!
“你——刘情!”她轻轻掩上门,把震动、把疑惑、把难堪都收到心底,她看起来是淡淡的。
刘情展开一个仍然风情万种的笑脸,却不再有那种胜利者示威的味道。
“别怪我不知好歹,我——该来看看你,”刘情一直在笑,笑得令人莫测高深。“你——有康柏的消息吗?”
小曼的脸色一沉,刘情是什么意思?当面来羞辱,来刺激她?刘情明知——她和康柏已结束。
“你是什么意思?”小曼冷漠地说。
“你别误会,云小曼,”刘情连忙赔着笑脸。“我没有恶意,听说康柏已离开成都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曼说。听见康柏的名字,她的心仍痛,那会是一辈子的创痛吧?
“我——是来道歉的,”刘情说。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曾做过的事。一个女孩子——不羞耻吗?“你知道,我没有存心破坏你们!”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小曼皱着眉。
“康柏爱你,”刘情说得好坦然,小曼的心却缩成一团,她——受不了这个带刺的字,爱!“他和我只是——逢场作戏,我也自知没有能力和你争,你——为什么要放弃他?”
“这是我个人的事!”小曼不想解释。
她无法接受刘情的思想,想来刘情也不能接受她的,在感情上,她们的看法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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