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一丁点,幸亏差那么一丁点,要不他的命根子就报销了。好险这臭娘们功力不足,否则教他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我饶不了你。”
“这是你自作自受。”陆赢姬趁他一下吃痛松了手,赶快冲到牢房门外,钻进狱卒吃饭用的方桌底下。
四周乌漆抹黑,他一定料想不到她就躲在这儿。
“喂,‘男子汉’!有种就过来和我一对一单挑,玩什么躲猫猫,幼稚!”黑云故意拿话激她。才不上你的当。陆赢姬屏住气息,两足盘坐,一动也不动。
“大哥,现在怎么办?”忽地,第二间牢房有人开口问。
“将火把点亮。”
黑云一声令下,整座牢房霎时灯火通明,而且……来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陆赢姬戒慎惊骇地仰视众人,哇!全是白天见到的那些飞鹰帮帮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
“大哥,怎么处置她?”项诠左手一指,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瞟向桌底——
不见了?!刚刚明明见她躲进去的呀,怎会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惊诧地望着黑云,只见他一语不发,目光阴沉冷诮,未久即抬眼睇向右斜侧三丈高墙面上的一片狭小天窗,脸色愀然大变。
“倘使她真能从那上头逃走,足见她的确有两把刷子。”学过武艺的人泰半明白,想要赤手攀上平滑墙面已经需要上乘的轻功,更河况还得从不到半个肩膀宽的窗口逃出。项诠对这位蛇蝎美人有了初步的佩服感觉。
黑云淡然轻笑,出其不意地自袖底抽出一柄飞刀,朝天窗口射了出去。
众人屏息以待,飞刀没有落地,想必是射中了什么东西,而最有可能的当然是——人!
“大哥?要不要我上去查看?”
“不必。”既已是笼中之鸟,何妨让她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猫捉老鼠的游戏虽然很幼稚,但也颇有趣。“走吧,陆广荣那狗将军马上就会赶来,三更半夜动起武来,会扰人清梦。”
“他一旦发现大哥潜逃离去,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卑鄙的伎俩?”
对黑云而言,陆广荣从不足为虑。倒是“上头”的那个人儿,嗯哼,看她还能撑多久。
***
天际一抹弯月低垂树梢头,几只未眠的野雁因疾步掠过的人影,诧然拍着羽翅。寒风促使流云汹涌狂卷,犹似在急急催促着路人。
陆赢姬回到驿馆时,手臂上的鲜血已染红了半个身子。没想到黑云下手之狠,差点就毁了她一条胳膊。
幸好他们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她的“红颜珠泪垂”挫筋散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届时飞鹰帮的人将可以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轻轻撕开袖子,将飞刀拔出,陆赢姬陡见血注中溢出一丝青绿。可恶的黑云,他竟然在刀上抹了北域的青蛇液,存心置她于死地。
她在北域待了五年,师承流星云的使毒绝学,并博览所有解毒的方法,区区的青蛇液还难不倒她,只是比较麻烦而已。因为这种毒属性极寒,必须用烈阳丸加以克制,幸好这不是什么高贵的药材,随便的药铺都可以买到。
事不宜迟,陆赢姬匆匆用手绢包裹住伤口,即掩门而出,赶往大街上的保安堂。
***
敲了十多下扣环,掌柜的才姗姗赶来开门,一听是买烈阳丸来的,马上摇头如撞钟。
“卖完了。”掌柜的年纪大约五十开外,眯着一双细眼,好奇地打量陆赢姬。
“这样啊,哦,那……谢谢你,打扰了。”
平陵县共有六家药铺,这家没有,别家一定有。
陆赢姬双足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家同顺堂,然而得到的答案和保安堂一样,都是卖完了。她跑了接连四家也是一样,怎么会呢?
除非有人暗中搞鬼,否则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完了,她手上的伤口愈来愈剧痛,再过一刻钟没将毒素去除的话,这条臂膀当真要报废了。
陆赢姬踉跄地步出药铺,孤立在无人的街头,内心不禁一阵惶然。
自十七岁从北城学成返回京城,便跟着她爹南征北战,五年来几乎天天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父亲的丰功伟业十之八九是她帮忙挣来的。在那样凶险的境地里,她却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骇然心惧。
也许今夜她真的要命丧在这无人的街道上,是一种报应吗?连老天也责怪她杀戮太多,两手沾染了太多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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