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雅的男子,便是楚天眉。
「我刚从大理回来。」楚天眉苦笑一声,从小庙里敛了些枯柴干草,用随身带的火折子引着了,便朝着开春点头,示意她过来烤烤湿透了的衣裳,自己却背她而站,替她拦在了小庙的入口。
「雁嫂子……还不肯认大哥?」她迟疑地问道。
楚天眉却只轻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当年是他负了她,她不肯认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开春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垂下头,开始烤火。
情啊情,令天下无数儿女为之痴狂的一个「情」字,却又让多少有情的人反被这个无情的「情」字伤了个遍体鳞伤!
「我一路走来,今年受水患的百姓真是不少。」楚天眉背着手,望着庙外越来越大的风雨,眉蹙得更紧,「看来咱们要联手江南所有商贾富户才行,否则百姓可要遭大灾啦。」
「我正是为此要去镇江。」开春点点头,揉一揉有些发涨的额头,「水灾之后,如不防范,必定会有大疫横行江南,若真如此,可就苦了江南百姓了。楚大哥,您贵为苏杭商贾之首,在江南最是有名望的,这次还望您出头联络江南商贾才是啊。大哥,我烤好了,您回身吧。」
「这自然是我应该去全力以赴的!」楚天眉回过头来,朝着娇小的清秀女子感叹地一笑,赞许道:「开春,妳虽身为女儿身,胸襟气魄却是赛过无数的须眉。矢初这辈子能有幸与妳相伴,真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如何,你们也拖了这些年了,也该成亲了吧?再这么下去,我看矢初迟早会发疯的!」
「大哥还不知--啊,大哥,您就不要再取笑我啦。」她垂下头,淡淡地笑了笑。
「你们也看到大哥我现在的情形啦,我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可你们不同,就算霍家长辈再如何不满,也不敢真的对妳做出什么事来。唉,如果当初我也如矢初一般,便是让雁儿如妳一样地执掌起楚家的茶行来--只怕我母亲也不敢反驳我们的婚事,更不用说是硬将雁儿驱逐出楚门了!」楚天眉苦笑着仰起头,每想起当初自己的软弱来,总会心如刃绞,痛得缓不过气来。
「大哥,您不要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雁嫂子迟早会明白你的心意,定会重回你身边的。」想起楚天眉与韩雁的辛酸过往,开春也黯淡了心情,「毕竟,你已经寻到雁嫂子了,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是不是?你一定会等到她归来的那一天的!」一直寻了八九年的人啊,终于寻到了,希望便存在了啊。至少不像她,还有长长的一生要活,却是再也寻不到活着的理由,却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却是--
「开春?开春?」担忧的低喊声传入她耳中。
「啊,楚大哥,抱歉,这几日我有点儿累了。」她强撑起精神,歉意地笑了笑。
「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妳若累坏了,矢初会心痛的。」伸手拍拍她的肩,楚天眉一直将开春视为自己的亲妹子一般,「矢初性子虽暴躁,其实却很敏感,有时候最爱钻死胡同的。妳啊,多陪陪他,不要只顾着霍家船运而冷落了他,否则他若胡思乱想起来,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妳啊。」
「谢谢大哥关心。」她坐在火旁,将枯柴一根根地放进火势渐小了的火堆中,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哥,这一年来您……还是一直奔走于杭州大理之间吗?」
「是啊。」无事似的耸肩-笑,无数的风霜却是那么清晰地显在已有白斑的两鬓上,「我也不知走了多少遭啦。不过知道雁儿便在眼前,什么累倒是从不觉得的。啊,妳嗓子有些哑了,定是刚才在风雨里受了寒!哪,这个给妳。」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来,他递向她。
迟疑了一下,开春接过盒子,小心地打了开,而后喊了一声:「巫山白露!」这是世间最最珍贵的药茶了啊,对治嗓子干哑刺痛最是有效的。
记得当时,年幼时韩雁因家族争斗被人药哑了嗓子,不能开口说话,每到阴雨天嗓子便痛若火烧,当初全靠这药茶止痛平火。但这巫山白露产在险峰绝顶,且产量极少,所以异常珍稀。楚天眉家虽是江南最大的茶叶世家,想求得这巫山白露却也是费尽了心思。
「大哥,这个我不能用的!」她急忙递回去。
「我没用啦。」楚天眉笑了笑,「雁儿的嗓子早被治好了,再也用不着这茶叶了。」
「可是--」
「什么也别说了,开春,来,咱们既然好不容易碰到一起了,就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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