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韶华(16)

2025-10-06 评论


刘濯满意地颔首,举步到席间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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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发抖。呵,她竟紧张得发抖。拜完堂后的元桑独坐喜床上,伪装的超然毕竟敌不过新嫁娘的忐忑。不是路人,不是游冶少年,不是富商缙绅,她嫁的竟是他,她如兄长般仰赖了许久的男子,她成长中恋慕过的惟一对象。

不兴奋吗?骗谁啊?夫妻交拜的那一刻,几日来游离的神思方始回归,意识到红绸的那一端,系的是她这些年努力想要超脱开的男子,身形竟然趔趄了下,于是知道,其实从未成功地放下——不止如此,那双伸来搀扶的大手,竟让她生出一股如在云端的眩晕感。

承认吧,对他仍有意,日甚一日地有意。当初是当他远在天边,感觉说压下便压下了,不觉如何烦恼,毕竟需要动脑筋的事还有许多,她不是可以镇日端坐绣楼伤春悲秋的千金之躯。而今后朝夕相处,那强烈的存在感势必日日将她困在其中,这可怎生是好?

她不爱这种模糊不清的状况,大不了说与他知!他若也有意自是大佳,若他无意,若他无意……岂不徒增尴尬,往后让她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一辈子避而不见?

好烦哪。婚前不曾见过面的夫妻,也比她这暧昧不清的境况好吧?

夜深。酒宴料来行将结束,思及此,她心中愈加惶恐:不知他是否被人灌醉?不知这新婚之夜,他们将怎样度过?——不知,不知这一身的装扮,是否入得了新郎法眼?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用力打开,云起颤抖的声音中分明透着绝望。

“出事了!”

撩起盖头,元桑猛抬头,对上一张异常苍白的脸。

“衙役、衙役在柴房搜出弓弩盔甲,刘濯说、说是他做的!”

红盖带着洋洋喜气,颓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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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同二姐夫的一点交情与元家红包面上,捕头应承了明日再将刘濯捉拿归案。

新房内,她关上门,怒瞪他斜倚床榻之上的悠闲姿态。

“私藏军械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你怎可随随便便就顶了下来?”

死,那么那么遥远的字眼,竟然顷刻都到眼前来。她表面镇定,却从上厅堂向官差求情开始,脑子里便一片浑浑噩噩。

“放心,按大唐律令,‘私有甲三领及弩五张者绞’。柴房里只放了弓弩与盔甲各二,罪不及死。”如若不是相关人士怕担责任不愿多给,就是陷害者无意置元家于死地了。

无暇思及他怎会对律令如此熟悉,元桑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警醒起来:“那到底会判什么样的刑罚?”心中盼着他说没事的,却知道这绝不可能。

“流二千里吧。”如果重一点,也可能判三千里。

元桑倒吸口气:“你是说……流放?”不是的,快说不是的!

他颔首。

她听说过流放,就是到岭南、辽东那些地方做苦力。

她宁愿不知道啊!别说劳役之苦,就是一路上的艰险就够折腾死五大三粗的强盗。真正能熬过时限回来的,十个人里只有一两个。

这般辛苦,他、他这样的书生体魄,怎么受得了?

“你……有什么可以脱身的办法吗?”只花了两三年的时间就成为中原第一都料匠,通音律,精数术,晓古今——她一直知道的,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奇迹,对不对,对不对?

凝视她充满希望的眼半晌,刘濯认真地摇头。

“你骗我的,你一定有办法。”不要和她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民不与官斗。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已。

她定定地看他,想象着他衣衫褴褛风霜满面的样子——不!她决不让他去受这种苦!

她倏地转身欲开门出去,刘濯急忙起身,一把攫住她的肩膀,“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皇甫仲擎……”胆敢这么明目张胆栽赃嫁祸的,除了那个该死的人渣没人做得出来。

刘濯色变。“告诉他你愿意嫁他,把元家产业双手奉上,求他放我一马吗?你怎么能将自己的一生都赔在那种人身上?你这么久的努力那么久的坚持又算什么?”这场婚礼,是不是也变得毫无意义?

算什么?她恍惚地看着他俊颜上前所未见的严厉,看他一身难得张扬的红色吉服,早没了方才的从容镇定——他担心她,胜过担心自己呵。

仓皇失措的心忽然就这样定了下来——算什么?只要他安好,一切都不算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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