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上次的客倌只不过把客栈的一楼给砸了,既没弄出什么血腥,砸了之后又好心地赔了三倍的钱,托他们的福,咱们桌椅才全更新了不是吗?这次的客倌们人也很好,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出什么大岔子的。”
玉麟儿没好气地睨了裴春眠一眼。
这丫头的笑容还真是太温馨了点,她年纪也十七、八了,却心眼忒好、神经忒大条,乐天到不行,完全不懂何谓“江湖险恶”、何谓“人情凉薄”。
还亏她从小是个弃婴,个性本来该更深沉一点的不是吗?大概是在寺院里长大,没碰过坏人才这样吧!
玉麟儿叹气道:“你的‘人很好’的范围不会太广泛了吗?不过就是这样,你才会跟我爹一老一少那么志趣相投吧!”
“这次的客倌真的都不是什么大坏人,不会替玉麟儿添麻烦的,而且我们总不能老爹不在就闭门不营业吧?客倌上门了就是有缘,要好好接待嘛!”春眠抬头瞄向玉麟儿后方的酒柜,“待我瞧瞧,没有二锅头的话,上什么好?”
玉麟儿双手抱胸,望着春眠因专注显得无比纯真的小脸,她真不懂父亲怎么会把这么个单纯的人儿捡回客栈来。
她父亲以前是土匪出身,二十年前金盆洗手后在这里开了客栈。半年前,无缘无故把一身肮脏、小乞儿似的裴春眠带回来,让她当店小二。明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偏爱女扮男装;更奇怪的是,爹竟然让一个姑娘家当店小二,能应付得来客栈里这群穷凶恶极的客倌吗?
“你知道我爹以前是当土匪的吧?”玉麟儿狐疑地盯着春眠。
“知道啊!”
“你知道来咱们客栈的人很多都是道上的人吗?”
“知道啊!”
“那你当初还跟着我爹一起回来。”玉麟儿翻翻白眼。
“因为老爹救了我嘛!而且老爹心地很好,不晓得是不是托老爹的福,你不觉得来这间客栈的人即使是道上的人,也都是有情有义的大侠吗?”
半年前,裴春眠离开从小养大她的深山古寺,欲来京畿打听自己的身世,却弄丢了盘缠,碰巧在路上遇到玉麟儿的爹。因为她当时饥寒交迫,所以想也不想便拦下玉麟儿的爹请求援助。
老爹很惊讶会有人敢拦下自己,更讶异的是那人竟然还是个小女娃,老实讲,他满脸横肉、虎背熊腰,手臂上还都是刺青,他凭那身煞气可是曾横行江湖二十年咧!
结果他给了裴春眠食物和水,与她聊了好一会儿后,老爹问她想不想找份差事,接着便把她给带回客栈。
对裴春眠来说,身为弃婴的自己,自小被和尚、尼姑们养大,即使师父、师姑都很慈祥,但毕竟已远离尘世,不会热络地照顾她,她总觉得有点寂寞。现在第一次有人需要她,即使只是找她去客栈干活,她也有说不出地开心,仿佛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而对老爹来说,他长期苦恼自己心爱的客栈没有一个够水准的服务──他们一家三口,外加长工,说好听一点,外貌全都让人觉得不太亲切。他觉得裴春眠外型可爱,又不怕他──也就是不怕流氓,最适合自己那家专门开给道上兄弟住的客栈,这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店小二嘛!
玉麟儿听到春眠对自己父亲的评价,不禁叹道:“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认为我爹是个大好人吧!”
“唉!你不能老是这样误会自己的父亲啦~~”
“误会的到底是谁啊?”投降!玉麟儿决定不跟这死心眼的丫头争论下去,她切回正题,“好吧!你决定要上什么酒了吗?”
“没有二锅头,那给我那两瓶白干吧!”
春眠一手接过白干,另一手又顶了两盘小菜,走到那群彪形大汉的桌前。“真的非常抱歉,今日二锅头都卖完了,只剩白干。”
春眠笑咪咪地赔罪,把小菜跟白干放到桌上,温暖又热情地招呼彪形大汉们。“为了表示歉意,本客栈再招待大爷们两盘小菜。这两盘小菜很别致喔!一道是腌菜凉拌花枝,花枝是用清晨才从鱼市买来的上等货,川烫一下,配上吉祥客栈用独家老虎酱腌制半年的大白菜,吃的时候那股辣劲配上润滑的花枝,不小心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呢!”
她满脸幸福洋溢的表情,小手比呀画的,脑海已在幻想嚼着花枝的感觉。
彪形大汉们望着她都看呆了,从没有哪个死老百姓会对他们这么亲切,而那活灵活现的描述和神情更是让他们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还有这一道柴鱼拌秋葵,大爷们知道吗?这秋葵用盐搓一搓,川烫一下后,切片拌着酱油和柴鱼,很是下饭。那黏黏稠稠的特殊口感,配上清爽的蔬菜甘甜,真的会让人吃了一次便戒也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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