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蔻丹茫然的应着,对于该不该写信给水胭脂这事拿不定主意。
“是不是想家了?”
“想家?”不,她不确定现在自己想回去。
怪了,刚代嫁到樊府时,她确实是渴望回长安京的,如今她却不那么确定,也不再清楚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回去?还是留下来?
“樊夫人?”孟少陵唤着出神的她。
“少夫人!”一直在旁服侍的朱康眼见水蔻丹眼神逐渐涣散,拔高嗓子唤了声。
他也不确定能把水蔻丹唤回神,但总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失礼,尤其是与樊家敌对已久的孟少陵面前。
“嗯?”水蔻丹不解地望向朱康。
他没事叫这么大声是想吓她吗?
原来少夫人并没有恍神。“呃,刚才有小虫在飞,所以小的才会出声唤少夫人。”朱康冷静的找藉口,一方面是不好说出自家少夫人的坏习惯,二方面也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嗯。”水蔻丹颔首表示了解。
“那么,孟某也该告辞了。”如同来时般突然,孟少陵起身准备离开。
“孟少不多坐一会儿吗?夫君很快就回来了。”
“不了,孟某说过是来找樊夫人的,择日再来拜访樊当家。”孟少陵说完便离去了。
“择日?如果见夫君要择日,见我就不用?”觑着孟少陵的背影,水蔻丹喃喃自问。
在艳城的时候,每日可是只有三人能见到她的面,怎么到樊府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价越来越低了?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离开。
春夜。
夜凉如水。
主房内,满室氤氲,桧木澡桶里一头青丝靠在木桶边缘倾泄而下,两条雪白的藕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捞着热水清洗着。
“呼……”舒服。水蔻丹轻声娇吟着。
今日一连画了九个人,也就是十八只手,九十根干干净净的女人手指头。
没错!她的工作就是替女人做指绘。
以前她边画边发愣也没人会说话,如今不是任何人对她画一画就停止不动有意见,而是她越来越少发愣。
不发愣那该怎么办?
既然她面对的是女人,毋须多想,就是聊天八卦了。
画了九十根手指头,也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换来一堆的流言蜚语街坊消息,她只觉累坏了。
被大姊逼着工作都没有聊天来得辛苦。
“少爷,夜安。”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水蔻丹才惊觉自己在热水里泡太久了。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不过这代表了今日他提早回来。
咿呀一声,门打开,樊皇雅跨进来的前一刻,她才刚将单衣穿妥。
“夫君,夜安。”她从容不迫的福个身,手上还掬着湿淋淋的长发。
樊皇雅瞄了眼仍冒着热气的木桶和脸上未及拭去水珠的她。
“嗯。”他应了声。
慢条斯理的换穿好衣裳,水蔻丹来到他身旁。
“用过晚膳了?”
“你还没,我要朱康等会儿送进来。”同样的问题稍早他已经问过朱康。
“所以夫君吃了?”
樊皇雅摇头否认,“一起吃。”
他已经习惯晚膳和她一起用。
唇角抿出甜笑,水蔻丹徐徐地替他解下发束,宽了衣,再递上热水,光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她就花了一刻钟才完成。
无妨,樊皇雅早已习惯。
稍微清洗过后,他走回外问在桌前落坐。
水蔻丹早已替他布好菜,盛了碗热汤。
“你今天做了什么?”他随意问起。
“替几位小姑做指绘。”
又是指绘?这样日日画她不嫌烦?
“啊……对了,孟少今日有来。”
“孟少陵?”樊皇雅蹙起眉心。
“嗯。”水蔻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我听朱总管说,樊家和孟家互不往来?”
“互不往来”这四个字说得还太轻描淡写了,听朱康热血沸腾的一番护主论,恐怕用“势不两立”来形容会比较贴切。
纵使她从头到尾听不出孟少陵做错了什么。
“他来做什么?”
“我想想……”水蔻丹思索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说是特地来拜访我的。”
最后她决定把孟少陵和水绮罗接触过的事隐瞒不说。
一想到四姊会回来,她的心有些酸酸的,那股酸味甚至呛上了喉头,令人难受。
小手轻抚上左胸口,她不解怎么会突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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