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月仲指凝神探脉,低垂的眼眸怱而一瞠,继而抬首看了看面前的夫妇,她心中一片讶异,暗自探了探自个儿的脉搏,再仔细为淳临探脉,确定了脉诊无误后,她最终选择吞下满腹狐疑。
「公主血气有些不足,应当进参补气,而后方能提气推血。」
收起玉手,噙着笑意,她脸色无异,精伶的凤眸却开始认真端详起祺申和淳临的一举一动。「你近来心情不错。」
祺申闻声抬首,望向方易中,嘴边笑意加深。「是不错。」
方易中挑了下眉。「因为你的夫人?」
「临儿很贴心。」想起那个脸上总镶着笑意的可人儿,随即烘暖了他眸底的温柔。
「既然那么喜爱,何不要了她?」方易中似笑非笑,语音戏谑。
「她是妹子。」眸光一合,祺申示意他别肆语。
「亲妹吗?」扔下不怕死的反问。
认识祺申近十年了,淳临是第一个能让他于工时仍保持心情愉快的女子,然而,他却坚称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方易中不信。
瞥了方易中一眼,他沈默起来。
越是辩解,便越觉自己口是心非。
忆及那回的失态,他懊恼不已,却也使他意识到有些事变质了,当他急于疼宠她的时候,他开始怀疑那真是纯粹出于兄长的疼爱?
称兄道妹得太久,情感都被搅混了,他急欲厘清头绪,却又不得不顾及淳临的想法,有些事做得太急进,只怕适得其反。
对她,他深知不可鲁莽。
「瞧你能尽兄长之责到何时。」勾起嘴角,方易中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你阿哥的子嗣随时可以夺走你的爵位,你不打算先做点事?」
「我知道。」祺申皱眉,不禁叹了口气。「我额娘前天才拿来好几幅画像让我挑,还要我尽快作决定。」每一想起,他头就疼得厉害。
「福晋手脚真快。」方易中轻笑,好奇问道:「如何?挑中了哪家闺女?」
「我没要纳侧室的意思。」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方易中挑起眉。「你阿哥先为王爷添了嫡孙,你已经够吃亏了,这会儿不娶个侧福晋回来,是准备要上演叔侄夺位的戏码了?」
祺申嗤笑了声,脸上掠过一阵不耐之色。「没想到连你都这么担心我地位不保。」相同的劝辞不知听了多少遍,他听腻了,也听烦了。
他当然明白子承父位的规定,子嗣从来都是巩固权位的最佳抵押品,只是,若然是他随便跟没感情的女人结合得来的孩子,他不会疼的,拿孩子作争权的工具,也并非他乐见的结果。
「虽说王爷一向和你阿哥不对盘,但老人家想要的也不过是个孙子,你好好想想吧!」
祺申不搭话,迳自埋首书册中,不欲再讨论府中那些扰人争斗。
转眼来到下工时间,他们收拾好事务后便各自打道回府。
步履才落干步廊,一名行色匆匆的宫女向祺申迎面而来。
「青绫?」他叫住了她,认出她是淳临的近侍宫女。
「额驸金安。」匆促福身,枫依无暇纠正祺申的错唤,只急道:「格格中暑了,奴婢正要宣卜太医出宫诊治,奴婢在此别过。」抚鬓跪安后,她迅速掉头走。
他心一紧,脚步随之急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离开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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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针了还是昏昏沈沈的啊……得用开窍药了。」隔纱诊脉后,卜见深收起纱布,从药箱里取药。「先用苏合香丸,过了今晚情况该会好转。」
坐在床沿的祺申忙把淳临的手放回丝被里。「不用安宫牛黄?」他也有过中暑的经验,记得当时的用药。
「和硕公主这是阴暑,额驸爷说的乃是寒药,可不能用于阴暑之症。」
祺申颔首,焦虑的目光不离炕上人儿。
卜见深走后,枫依和青绫依循着他的嘱咐照料持续昏睡的主子,而祺申也是寸步不离她的闺房。
「额驸爷,是时候掌灯了。」青绫步至祺申身旁,轻声提醒时辰。
祺申沈吟了会儿,看着炕上毫无动静的淳临,他决定留下。
「今夜我待下,你们回去歇下吧!」
青绫和枫依面面相觑,不敢贸然离开。
「白天我无法看顾她,那时全靠你们了,你们还是早些歇下吧!」他怕她们到时候不堪疲倦,无法周全侍候淳临。
明白了祺申的用意,她俩安然跪安,让他负起照料主子的责任。
坐在炕床边,祺申不停为淳临抚额试探温度。她在发热,但无半点汗水,水颊烧得通红,换过了一块又一块冷布,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的温度终于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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