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个人的才能有限,再怎么努力也难挽颓势,我看你还是求求老天爷,看能不能早日让伯临有后还比较实际,只不过……」另一名中年男人也跟着起身,话没说全,但话里的意思不言已明。「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走出厅堂,身后又是几个小辈跟着离开。
就这样,没人给予安慰,扔来的全是明嘲暗讽的言语,不一会儿,刚刚还是满满人潮的大厅已走得剩下他们三个。总算结束了。
确定所有人都已离开,樊仲遇抬头,脸上顺从不甘的神情全然抹去,少了刻意的压抑,自然散发的傲然气势立刻取而代之。
这种全族聚会向来让他厌恶至极。
不是因为那些尖锐的言词,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他早已能做到充耳不闻的境地,更何况那群人越是得意忘形,越表示他们又朝成功迈进了一步。
只是那一张张千篇一律的丑恶嘴脸已让他腻透,若不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他才懒得应付他们。
「好可怕、好可怕……」樊伯临来到他旁边座位坐下,一边把玩手中沙包一边喃喃自语。
兄长的动作让他敛回心思,樊仲遇瞥见那抹纤细的身影仍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股烦躁油然而生。
一个被保护得极好的闺女,从没见过人间的险恶,她所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但明明早已将之视作计划中的一环,为何他的心绪还是被影响了?
最不该的是,他刚刚竟还被激到动了气!樊仲遇的眸子微微眯起。
早在他满十岁被允许进入厅堂参与家族集会的那一刻,他的天真就已被摧毁,但那时候的他并不晓得,因为在父亲长袖善舞的保护下,受尽荣宠的他向来都是扬笑睥睨失败者的那一个。
却突然间,风云变色。
父亲砸下重金的镖局接连被劫,损失惨重,而大批收购准备卖给官府的谷粮又在此时遇上火灾,因无法如期交货被扣上拖累军情的罪名,无力自救的父亲不但名下产业全被抄走,自己也身陷囹圄。
若是老家伙聚集全族的力量,绝对可以帮助父亲度过难关,但他却是选择清楚划分界线,任由父亲自生自灭,等父亲再回到家门,已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而大房的地位也瞬间从顶端跌落谷底。
「二放鸭,三分开,七围墙……不对不对……」听到身旁的兄长又喃喃念起了口诀,樊仲遇徐缓地吁了口气,抑下胸口炽燃的愤怒烈焰。就算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也不能太轻忽。
「坐在主位的是樊家大老爷。」樊仲遇开口,身旁的樊伯临立刻停住喃念,整个厅堂只有他沉稳醇厚的嗓音。「也就是我们的祖父,目前仍大权在握。樊家共有四房,先父是嫡出长子,名义上大房由大哥继承,四房里有存有殁,堂兄弟间也已有人娶妻生子,各房的女眷你之后应该都会陆续见到。」听到他的声音,孟海心震了一下。
方才他不发一言时,她就一直挣扎着该不该抬头。
满满的关怀让她想探知他的想法,但她又好害怕,怕会在那张俊傲面容上看到痛苦失意的表情,也怕自己压抑不住的同情会伤了他。
他还好吗?他的心情真如他的声音听来那么平静吗?犹豫了会儿,她还是禁不住担虑地抬首朝他看去——
他半敛的眼帘遮去了眼神,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心思,一如往常的冷淡面容没透露出任何的表情,却反让她更觉难过。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没办法相信,明明是一家人,对于弱势的人不但不伸出援手,反倒乘机踩着往上爬,而身为一家之长的大老爷竟纵容子孙如此冷血无情的行径,他的冷戾言行也让人打从心里发颤。
意识到她的注视,仍俊眸半垂的樊仲遇悄悄绷紧了下颚。
毋须和她对上眼,他也可以猜想得到那双澄澈的美眸里,绝对只有关心而没有任何的鄙夷和轻视。
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她该恨他,该因为他被骂得狗血淋头而窃喜在心,甚至是用风凉话再补上一刀,但绝不是顾虑到他的感受而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态度对他!
才刚平抑的情绪又开始沸腾,察觉旁边的樊伯临朝他投来一眼,樊仲遇心一凛,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太多情绪。
今天真的不是很顺遂。他暗恼,用冷漠将怒意全然掩去,抬眸迎视她的眼。
「其他那些叔、伯公等旁支不在这里,而在樊家女人也不允许出现重要场合,他们谁是谁并不重要,就连大老爷,你也很难再有机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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