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他派出的人马踏遍大江南北,可就是没有她们母女俩的下落。
阿灵,彷佛消失在人间……
「不……」他痛楚地闭上眼,喃喃低语:「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只要一想到她不知流落到何处,盘缠用尽,饥寒交迫的景象,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幡然领悟到自己曾拥有过的,原来是多么的珍贵?她每天在他跟前打转,带着灿烂的笑眼和快乐的笑容,点亮了他无趣乏味的冰冷世界,可他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热情,他视为鲁莽;她的天真,他视为幼稚;就连她挖空心思的讨好,都被他认定是无知少女的游戏之举。
但说穿了,原来真正无知幼稚、愚蠢又自以为是的人,其实是他!
「阿灵,妳到底在哪里?」
百花深处胡同里。
一个穿着绿袄子的女孩坐在天井,怀里捧着一只大竹筛,正在翻拣着里头红通通的枣子,冬日难得露面的阳光将她脸蛋儿也晒得红通通的,好不可爱。
只是挑拣了一会儿后,她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着一碧万顷的蔚蓝天空,不禁发起呆来。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不经意回头看,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度过了七百个没有他的日子。
章灵心一痛,随即面色冷硬起来。
那又如何?
从她离开京师南城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断了所有过去的念和愿,从今以后学着好好地爱自己,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别再记着,也不再想起那个让她伤心的人、那些令她伤心的事。
现在的她,已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气色红润的章云氏端着一盘李子,自屋里跨了出来,一眼就见到正在发呆的章灵。
唉……她无言地喟叹一声。
她家阿灵已经花样年华十八岁了,越大越是出落得水灵灵,菱角似的小嘴儿习惯性地往上轻扬,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笑容可掬的美人胚子。
可是她并不快乐。就算是笑着的时候,也常常会恍了神,或是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自从离开南城,再也没见风满楼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
最近江南秘密捎来了消息,说琛儿已经订下亲事,不日就要与江南织纺庄的千金成亲了。
真是姻缘天注定,该是什么人的,就注定是什么人的,半点也错失不了。
章云氏心里酸酸的,有些不舍地看着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灵,妳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章灵这才回神,转头茫然的看着继娘。
「风……我是说,妳知道『他』最近又派人四处张贴告示的事了吗?」章云氏在她身边坐下来,递了颗李子给她。
「谢谢阿娘。」她咬了一口丰润多汁的李子,酸得瞇起眼。「好酸喔,今年雨水多,李子应该又大又甜才是,怎么会酸成这样?」
「凑合着吃吧,三钱五斤的李子能有什么好货色?」章云氏倒是看得很开,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不苦就好了,咱们什么酸的甜的咸的都吃,就是不吃苦,妳说是吧?呵呵呵。」虽然失去了财富和地位,但阿娘却变得好豁达、好容易满足呀。
章灵感动地望着笑容满面的继娘。
有舍才有得,相较之下,她更喜欢面前这个乐天知命的阿娘,也好喜欢现在这样闲适快活、无争无求的自己。
「对了,妳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章云氏险些被她岔开话题。
章灵盯着手中吃了一口的李子,喉头更加酸涩起来。「阿娘,妳别又来了。」
阿娘是怎么了?自从知道「他」抓到那个害得她们家破人亡的苏通海,而且还将所有被盗卖质押出去的章家产业全给赎了回来之后,就突然开始对「他」印象好转起来,还时不时在她面前替「他」说好话。
这算什么跟什么?
「不是我,这消息是方儿告诉我的。」章云氏赶紧嫁祸他人。
方儿恰巧自外头收了贩卖绣件的帐款回来,闻言高高挑起了眉,「什么?」
「呃,方儿,妳来得刚刚好,妳不是撕了一张告示回来吗?」章云氏拚命对她挤眉弄眼。
方儿一脸「有吗」地看着她,「夫人确定?」
「当然确定,妳早上还拿给我瞧呢…啊,应该是在我这儿。」章云氏拍了拍两下袖口,随即眉开眼笑,「可不正是在我这儿吗?来来来,妳瞧瞧这是什么?难道是元宵快到了,要猜灯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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