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夜色太浓,他们急于质问她,以致忽略了落腮胡男人的这个小动作。
她心急如焚,忍不住破口大骂:「阎河!你这个大笨蛋!你没看见那个落腮胡男人吗?小林不是畏罪自刎,她是被灭口的!她喜欢你,你到底懂不懂?」
可惜她的叫骂没有声音。
风呼呼地吹,最后灌入她耳里的,是阎河那威冷的嗓音。
「泼醒他!」
当楚天云再次睁开双眼,晨曦微光中,她看见学长那双带着笑意的暖暖眼神,就像她每次冲动做错事,学长总以无比的耐心摸着她的头,然后轻声说句没关系,包容着她的莽撞。
只是,她真的爱学长吗?还是倾慕多一点?学长一直是她的偶像,她跟学长在一起,总是战战兢兢,就怕自己太粗鲁会吓跑学长。
学长还好吗?学长有没有因为她不在了而想念她?她若回去了,学长是不是还会一样照顾她?
「学长。」她喊着,喉咙发痛。
「小林,你醒了吗?」温和的嗓音叫着她。
她眨动眼睫,像是拨开浓雾,稍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学长,是杜涛。在此刻,她真的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你是杜涛?」像是要确认似的,她呢喃说着。
「我是杜涛。你若醒了,就该吃药。」杜涛眉眼间难得地堆起皱褶。
「我醒了吗?」她拧眉,眼泪不自觉地一直掉。
「小林,你哪里不舒服?」杜涛拿出随身手巾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记忆回笼,拚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她猛然从床上坐起。「阎河要结婚了是不是?」
「结婚?」杜涛不懂她的用词。
「成亲。他要跟方婉菁成亲了,是吗?」她吼着,以为力道十足,却是气若游丝,杜涛得贴靠极近才能听清楚她说的话。
看在杜涛眼里,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那口气似乎要喘不过来,好几次他都找不到她的脉搏,以为她就要死去。
他只好下了一记针,扎在她心口上,帮她提上一口气。这算是回光返照吗?身为大夫的他,也无法确定了。
昨日,他独自出谷入城采买一些治伤风的药草,因为谷中多人染上了风寒,回程经过这里时,正巧遇上心急如焚的老夫妇。
看多了生死,早该如入定的老僧;然而这一夜他却无法成眠,时时守在她床边,直到看见她眼角的泪水,还有在梦中不停的呓语。
她频频喊着阎河的名字,带着深深的眷恋,又有着浓浓的不安及愧疚。没想到她竟知道阎河要成亲的事。
「杜涛,你告诉我实话,我求你。」她握住杜涛的手腕,好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沙哑的声调,让杜涛无法再瞒她。「是的,大爷今日午时就要迎娶三小姐入门。」
这场喜事从阎河点头到成亲拜堂,只有短短五日。阎晨为怕阎河反悔,以过年前只有这个黄道吉日当藉口,若错过这个吉日,就要等到初春过后的三月天。
「那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急问,心跳得极快,几乎喘不过气来。
「辰时刚过。」
她来到这时代后才知道时辰的算法。她在心中默算,子、丑、寅、卯、辰、巳、午、末、申、酉、戌、亥。
辰时刚过就表示现在是巳时,再来即是午时。意思是:再过两个小时,阎河就要跟方婉菁拜堂;方婉菁那个疯女人就要变成阎河的老婆了。
「我要去见阎河,我一定要见阎河。」她眼泪直掉,那是无法克制的悲伤。
这一点都不像豪爽乐观的她,因为生病让她脆弱、因为梦里的她那股深深的遗憾。
「小林,你现在不能动,你病得很重。」杜涛劝着,眉心的皱褶再也不是无情无绪。
「我知道,我就快死了。所以,我求求你,让我在死前见阎河最后一面。」没有杜涛的协助,以她现在虚弱的状况,根本连下床都难。
「我是大夫,你不该为难我的。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去冒险。」
杜涛反握住搁在他手腕上的冰凉小手。
她喘了几口气,握紧杜涛有力的大手。「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早晚都要回去的。」
「我信。你跟之前的小林虽然长相一样,但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杜涛眼里有着不舍。眼前的女人充满热情,舍身救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杜涛的相信让她振奋起精神,她努力止住掉不停的眼泪。「杜涛,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小林了,就是楚天云,而那也是我自己。她到死前都还没有让阎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必须替她说出来,否则就算我回去了,也不会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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