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我。」他忽地低吼,粗声粗气,「别以为有那个该死的宁神香,就能肆无忌惮,男人真要发起狠来,你手无缚鸡之力、风吹就倒一般,能奈何得了谁?」
她倒抽了口气,嚷着:「我才不像你说的那么不中用!」
凤善棠明白,却是故意这般说。
四目相视,都颇有火气,半晌过去,他却无端端地问——
「你见过自己噘着嘴、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吗?」
霍玄女一怔。
下一刻,他竟伸出大手,陡地掐住她的双颊。
她嘴嘟高,「噗」地轻响,竟吐出一小口气来。
「很有趣。」他淡淡评道,瞳底闪烁兴味。
这……什么跟什么嘛?!「你——」霍玄女不知该笑、该怒。
他露出了一个「你奈我何」的诡笑,拇指滑过她的唇,在她嘴角留连。
「算一算,你芳龄也二十三了。」
她又是怔然。「你胡说什么?」
「三年前,我二十有五,你刚满双十;现下,咱们各长了三岁,我说得不对吗?」见她抿唇不语,他略沉吟又问:「要不,你究竟几岁?」
见他眼底黑幽幽,高深莫测,犹如明白些什么。她心一促,僵硬地道:「姑娘的年纪是秘密,不能说。」
「不是不能,是你根本推算不出来。」
下一瞬,她瞪着他。
仅仅是沉默地瞪着他,略重的气息和颤动的清瞳,已透露出她心海正翻涌着波浪。
玩过她的嘴角,凤善棠曲着指节来回在她颊边磨蹭,似乎无法克制不去碰触她。终于,他启唇打破静谧——
「我知道你娘亲的事。」
她呼吸一紧。「……我娘亲……她、她……」冰嗓莫名干涩。
她那美丽的、美丽的娘亲啊,在姑娘家最美丽的青春年岁,被一群扰边的海贼掳劫而去。
美丽的女人一旦落进一群恶狼般的贼寇手中,顿时成为众所争夺之物,想保住女儿家的清白,根本不可能,而那般的摧残夜以继日……她不晓得娘亲是否寻死过,或者,在寻求死亡的解脱前,心神已先疯狂。
略顿,她深吸了口气,清清喉咙,「你怎地知晓?」
他微微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撒银子,没有查不到的内幕。你该懂的。」
「我——」有些话极难启齿,但在此时分,她却有种吐露的冲动,想说与他听,想瞧他听过后的模样。再次深呼吸,她脸色近乎透明,轻哑道,「你说得对,我算不出自个儿真正的年岁,娘疯了,她没法儿告诉我,她不记得的,她疯了……」她努力回溯过,可在记忆的最初,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印象中,娘亲和我一直被关在一处昏暗的天然石牢里,那石牢好大,中间较低的地方在涨潮时会涌出海水,牢中还关着许多姑娘,四周好冷,都是哭声,层层叠叠的,然后,是好臭的气味……」她唇一白,眉心皱折,仿佛再次嗅到那腐尸般的可怕味道,不自觉地反胃。
「阿女?!」见她这模样,凤善棠一惊,连忙翻身坐起,抱小娃娃般将她拥在胸前,背上还在吃色的纹伤陡地一阵刺痛,可他胸口绷得难受,哪里还理会得了。
他有些笨拙地拍抚她的背,凑嘴轻吻她渗出细汗的额,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柔:「没事了……阿女,没事了……」这三年里,他所查知关于她的一切,全是表面的叙述,远远难及她幼时那些经历。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血液里奔流,往脑门冲腾,在此刻,他的心被无形地牵绊,而教他愕然的是,他竟不觉惶恐,还有种随波漫漫的自在。
窝在男人结实的胸怀里,霍玄女的颊贴触着他的裸肤,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音,那臭味被驱散了,她闻到他肤上温暖的味道。
雪颜轻扬,恰对上他低垂的脸,那玄瞳神俊有情,让她不禁叹息——
「是的,没事了……后来,义爹来了,打跑了那些恶人,把那块地方也纳进连环岛的版图里,被关在一块儿的姑娘们全都放了出来。」
「然后,你义爹飞天霸喜爱上你娘亲,爱屋及乌,不仅收你做义女,还将你疼若亲生。」他淡道。角度正好,让他自然而然地在姑娘小脸上啄了好几个吻。
「你、你……你连义爹的事也查出了?」双颊轻红,她眨了眨泛出薄雾的眼,接着道——
「……义爹是豪气大汉,可就对娘亲的事动不动便红了脸皮,娘刚病死的那几年,他心里很不好受,我很感激他,他待娘好,待我也好……他其实偏心偏得厉害,连环瞧起来该是比我大,还较我更早认了这个义爹,义爹却硬生生把连环挤到第二,要他喊我姊姊,连环抵死不从,仍是阿女、阿女地叫。」微微笑着,她眸中却凝出泪水,顺着雪腮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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