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华听她声音里带着脆弱凄楚,忍不住叹口气的瞧她一眼,还想说些什么,肚子却忽然一阵疼痛,她忍不住蹙眉轻呼,初荷还没反应,就见一个高大人影忽然奔过来扶着敦华。
“怎么?很疼吗?要不要躺着?”云海蹲在她身边轻声问着。
敦华耳根燥红。“你做什么?想让人笑话吗!”
“别管我,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初荷笑着站起身来。“这儿据说是最多风雅人士爱来的茶庄,我想四处逛逛。”
她,慢慢踱步往前,刻意留给敦华夫妇独处空间。
“都要当娘了,脾气还这么大。”云海低低的声音传来,语气温柔。
“我就是这样,你现在后悔了是吗!”敦华也压低声音。
“后悔什么啊,我老早知道你是这德性,等你生完了再来治你。”云海笑着威胁。
初荷转头瞧了一下小两口,就见敦华嘴里虽然骂着,但脸上闪现的却是温柔光芒;云海明明这么高大,却情愿蹲着压低身子陪在她身边,瞧他那只大手轻柔的放在敦华圆鼓鼓的肚子上,那画面,着实令她感动。
敦华,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她向来冷艳孤傲,如今脸上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神情。
眼看着好友找到幸福,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除了欣羡之外,尚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惆怅。
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际遇,老王爷算是待她不薄,就如同一个疼她护她的长者,但初荷心知肚明那不是爱情,皇太后说了要她改嫁,但她没那份心思,除他,她从没想过要谁……
初荷满怀心事,独自在茶庄的梅花林里散步,看见几朵梅花上头还沾有未融的雪花,忽地想起宋代一个命运多舛的女词人吴淑姬。
“雪香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想起吴淑姬作诗明志,那字字句句的无奈与心情流转,初荷不由得伸手扶着一朵梅花,叹息低吟。
初荷沉浸在梅花丛里,却不料隔着一丛梅树,竟有人缓缓走近,轻轻的唤她。
“初荷。”
突如其来的低唤让她微愣,这声音、这语调,她猛然转身一看,隔着梅树以及白白粉粉的花瓣之间,看见的竟是那令她魂萦梦牵的清磊脸庞。
“你……怎会在这儿?”竟是兰泗!
“初荷……”
高瘦清朗的身影挪开一枝梅树,侧着头探过身来,再度低喊了她的名。
初荷抬头看着她,那挺秀的脸孔她是十分熟悉的,但是那细长好看的眸子此刻闪现的熠熠波动却是她从没见过的。
兰泗今日在这梅花林与同僚品茗,远远瞧见了妹婿醇亲王府云海贝勒,才想过来攀谈,却又看见更远处的敦华与初荷。
他自那日从皇太后那儿离开后,就没再去找初荷;一方面朝廷事务繁忙,再者当日雪兰英跑到初荷宅子哭闹,着实让他失了脸面,因此也就没再去找。
更何况,这几日反覆思量,他已经决定要让老人家指婚;只是这婚配之事吵吵闹闹这么久,他也没有闲情逸致去跟初荷聊天。
却不料今天在这儿遇上。
更加没想到自己正想过去敦华她们那桌时,听到的却是令他震惊万分的对话。
——能够当他的知己,已经是以前痴心妄想的了。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怎可能配得上亲王家嫡长子?我完全没想过知己之外还能怎么样。
兰泗惊得站在原地,隔着梅花花海看见初荷;那温柔的眼神,那说着这些话时惆怅有感慨的模样,他发现自己竟没看过她这般神态。
——这辈子就是倾心于他,从没变过。
往事历历,风驰电掣一般在脑海里翻转。初荷出嫁那年在驿站与他相遇,那羞怯摸着胸前玉佩的姿态;简亲王过世后灵堂之上,全身缟素,形容憔悴的初荷频频望着他,以及两人在驿站为着敦华的事情讨论,冰雪聪明固执隐忍着的初荷;更有,返回北京后在皇太后那儿,他惊讶发现初荷看懂了他笑如春风后面的真实情愫,他惊喜之余提议两人结为知己,那时,初荷是那么的笑意盈盈、喜不自胜……
——十岁那年跟我二姐去参加众会,那晚我捡了你大哥的玉佩。
兰泗浑身仿若遭雷击。总以为初荷收藏玉佩,藏着的仅是小女儿的一时崇拜;两人结为知己的每一次谈话与每一个眼神接触,他竟全然没发现她那双眼眸——她的一字一句尽是柔情似水。
——明天皇太后就要为他指婚,而我会真心祝福他,这不会改变的了。
霎时间,初荷的每一句妙语如珠,每一次真诚相会,铺天盖地的冲击着兰泗,他发现自己情绪激动,难以平稳,仿佛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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