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爷与穆大哥不对盘,真要害他的话,又何必救他?”
禾良幽幽的话语截断了游大爷难听的笑声。
站在他两腿之间,她手指顺着他的发,微微牵唇。
“我昨日确实瞧见了,看到你对穆大哥出手,眼睁睁看着他从竹台高处往下坠。”略顿。“在这之前,我先是留意到那抹刀光,那个穿黄衣队服的人……”
“禾良——”游岩秀一怔。
他自始至终没想让妻子知晓此事,连同老太爷那里也一并瞒下了,既是不想她忧心,自然无法替他对穆大少所施的“暴行”找借口。再说了,他也不爽找什么烂借口,做了就做了,只恨没能偷偷做。
他张嘴欲语,禾良以指腹按住他的唇,神态宁静。
“秀爷上场后,我眼睛就离不开你,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咱们‘太川行’的抢旗队越爬越高,我一颗心也越吊越高,见你攀到最上头了,就希望秀爷顺顺利利抢到旗子,赶紧结束赛事……”似有若无一叹。
“哪知道先是小范掉下来,还好他滑到半途便稳住,跟着是那抹乍现乍隐的刀光,秀爷跟那人在高处纠缠。我奔进场子里是想知会江北商会那几位老爷,那儿还有咱们永宁的县令老爷,我急着要去找他们,结果……”她咬了咬唇,深深注视他。
“……结果如何?”唇摩挲她的指,游大爷下意识追问。
她苦笑,叹息,移开按住他嘴的指,淡淡道:“结果穆大哥就往下掉了。我……我那时傻乎乎的,真的好笨、好蠢,秀爷当时真的好危险,千钧一发,我想帮你,却是无计可施,只能浪费时间努力要挤到平台那儿通知别人……”那突然涌起的无助感让她当场失神了好一会儿。
“幸好你没出事,也幸好二爷及时出现,穆大哥仅受了点皮肉伤,而咱们行里的抢旗手大伙儿都平安。”她又习以五指梳起他的发,双颊如绣,幽柔道:“……我那时想奔到你身旁,可是秀爷被好多人拱着、围着,我对你笑,你也不理我……”
“我哪有?我怎会不理你?!我……我……”游岩秀好急地嚷嚷。
听着妻子坦述昨日之事,他圈在心窝处的热泉、泡饱冒得更厉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想笑、想哭,喉咙堵堵的,原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好可怜,如今那要死不活的恶感迅速消散,他美目定定看着她,俊庞红红的。
“唔……好啦,我那时是有一点点气恼啦!”其实是非常气恼。
“秀爷昨夜躲起来喝酒,喝那么多酒,实在不好。”
“我就是……那个……心情刚好不太好嘛……”脸更红。
“秀爷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你躲起来不理人,我心里也会很难受啊!”
“禾良……”脸红,外加一脸愧疚。“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难受……”变态的是,他游大爷现下心情极好,妻子因他的难受而难受,他开心得很,若非极力控制,薄薄的桃红唇都快咧出笑来。
他的抓握略微放松了,禾良抽回被握住的细腕,两手轻捧他的脸庞。
她仔细瞅着他,看进他神魂里,不让他逃避。
“那么秀爷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了吗?”
游岩秀有些发晕,仿佛那些消散的酒气又一股脑儿涌将出来,团团围住他。
着迷地望着妻子嫩红的秀容,他呐呐反问:“要说什么啊?”
“嗯,就说说那个黄衣人的事。说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跟咱们为难?为什么选在那当口对秀爷下手?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不见?”
游岩秀没有任何动静,仍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妻子。
“秀爷不肯说吗?”
禾良脸容轻倾,唇瓣几要碰上他的,带着几分奇异的诱惑。她在诱惑自己的丈夫,想从他口中套出一点什么。
粗嘎的气息喷泄而出,游岩秀觉得鼻头发热,有股血腥味直往上冲,像要喷鼻血了。他挺直上背想碰触妻子的红唇,但她故意往后撤,四片唇瓣欲碰不能碰,惹得他胸间发痒,浑身不对劲儿。
禾良又一次轻轻吐息。“我查对了,今年抢旗队共有一十八队,穿那一身黄衣的正是‘捻花堂’的人。是他们跟秀爷闹了什么不愉快吗?我问过二爷,他不说,他要我来问秀爷,你若再瞒着我,我只会更忧心啊!”
游岩秀不是不说,是一时间恍恍然,注意力全被妻子身上的香气引了去,不知该说什么。
“禾良,你……你好香……这味道很不一样……”有股甜滋滋的气味不断钻进他鼻中,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他鼻子比狗还灵,嗅到那气味就一整个瘫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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