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大老爷(46)

2025-10-06 评论


不愿他再掀事端,禾良拉拉他的袖,将他的心魂扯回。

“禾良,别怕,我会跟他们讨公道,你——”

“秀爷那时是不是很痛?”她忽地一问,眸光如泓。

“什么?”

“……我打秀爷的那一巴掌,很痛是吗?”抿抿唇,她吐气如兰又道:“方才德叔也跟我说了,'丈棱坡’那位鲁爷的事已经水落石出,跟‘太川行’无关,跟‘捻花堂’也无关,是他自个儿把麻烦引上身,怪不得谁……”

鲁大广先前曾游说“丈棱坡”的众位地主老爷,将麦粮从“太川行”手里转走,因新买家开了高价,只是后来一直没履约,弄得许多人麦货被拖走了,该得的钱却没个下文,中间究竟发生何事,全没交代,而此事一拖再拖,越拖越怨,也越拖越疑,终于有人吞不下这口气,找鲁大广出气。这祸事啊,确实是姓鲁的自个儿招来,自作自受!

此时,桌上那盏小油灯“嗤”地轻响,火熄了,没了灯火,还有淡淡透过窗纸倾进的月光、雪光,房中色调转冷,但静静凝望的两个人心里,都烧着火,热气蒸腾,情意浮动。

“开什么玩笑?”游岩秀突地出声,胸膛鼓伏明显,轻淡银光勾勒出他脸部轮廓,那张桃唇拉得开开的。“我谁啊?哈哈、哈哈,我可是‘太川行’的秀大爷啊!好歹本大爷也练过几年基本功,好歹本大爷也夺过几次商会花旗,禾良那点小鸡力气,哪里打得痛我?”

禾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

游大爷虽这么说,但声嗓里的自负太过刻意,说着说着,他两眼竟然泛光,在幽暗中闪闪烁烁,闪烁到最后,浓密长睫竟然沾湿了,也跟着一块儿闪烁,那神态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禾良心一绞,两眸子也跟着他一起闪烁,就是想哭,没办法抑制。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竟异口同声。

游岩秀有些惊吓地震了震,忙道:“禾良又没有错,不需要道歉,错的是我。”

“我不该动手打秀爷。”一回想当时情景,她就难受。

“你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是我自己讨打,我该打.我、我不该说那些话惹你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又一次道歉,握住她的柔荑,仿佛怕她跑掉、怕她消失。

禾良边掉泪边偎进他怀里,哽咽着。“对不起……我也不好啊……”

下一瞬,她柔软身子被紧紧搂住。

男人失而复得,心中的颤栗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闭眼吐气,下颚紧抵着禾良的发顶心,禾良掉泪,他也掉泪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不伤心,他很开心,因为禾良伴着他、顾着他,在他怀抱里,这么、这么的近。

“啊!怎么了……”禾良蓦地被放倒,游大爷的手在她腰间作乱,扯着她的腰带。她脸红心热,想要按住他的手却无可奈何。

“你一直说没事,空口白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事,得好好检查过了才能确定。”游岩秀表情郑重,两手坚定,抽了她的腰带,解开她的层层衣襟。

禾良的性情啊,总是报喜不报忧,她要想掩饰什么,他也绝对不允,一定要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瞧个清楚明白,他才能安心。

“秀爷啊……”唤声带迷乱。

这个夜,夜越深,情越浓,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还加上个历劫归来。

两具年轻身子密密依偎、亲亲相拥,在彼此怀里汲取安慰,将遗失的那块魂,用一夜的缠绵归回原来的所在……风波渐息,日子回归寻常。

至于那些遍植于游大爷脑中的复仇主意,究竟有没有让它们继续长大、开花、结呆,这事也只有他大爷自己知晓,总之,不能说,不能泄漏半点风声,手段太下流,教禾良知道了那可不好。

“咱知道,大岩子又惹你生气了。唉,往后他要再惹恼你,你来跟爷爷说,别气着回娘家啊,你不在,这府里真是冷清了些。”

“上颐园”的松厅内,面向山石园子的格窗大敞着,老太爷舒舒适适地坐在躺椅上,穿着暖袄,腿上盖着薄毛毯子,厅中搁着一盆烧得火红的铜盆炭火作为取暖之用。

禾良刚把玩到睡着的娃儿交给银屏抱回“渊霞院”,又吩咐金绣到灶房交代些杂务,看老太爷眼皮垂垂,面容舒和,像也睡着了,正走近欲要确认,老人家却突然开口,语调慢腾腾,带笑。

禾良脸微红,坐了下来,温顺道:“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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