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连伯继续叨念着,“万一是坏人就麻烦了,大小姐,咱们赶紧回府吧!”他横手拦着,阻止她靠近。
“万一他是好人呢?”蔺采蓁反问,跟着说:“或许他刚进城还不知道有宵禁的规定,告诉他一声,误不了多少时间的。”见连伯犹豫不决,她压下他的手,用侥幸的口吻说:“你放心,天才黑,士兵不会那么快来的。”
连伯阻止不了,只好守在一旁把风。
蔺采蓁走到男人身边,弯腰低下头,很礼貌的说:“这位爷,城里已经实施宵禁,你不能在这里过夜。”
她喊男人为爷,因为他薄衣长袍遮盖了身子,一头乱发,满嘴落腮胡,实在看不出他有多大的年纪。
男人没吭气,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如果你城里有亲戚,就快去投靠他们,免得士兵抓你回去。”她不死心的说。
男人还是不搭理,不过,他看了她一眼,那是一双充满猜忌和警戒的眼神。
忽然间,蔺采蓁心里起了一个念头,想男人不但是灾民,还可能是个或聋或哑的可怜人。
从他落魄的模样看来,确有历尽沧桑的凄凉。她心头一紧,不由自主脱下身上的皮裘斗篷,将它披挂在可怜人的身上。
他一震,猛地紧扣住她的手腕。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忍着碎骨般的疼痛,微笑着,善意的对他说:“找个地方避一避,不要让土兵发现你。天亮你再来,我会想办法帮你安排住处。”
她站起身,他却不肯放手。
“我是蔺采蓁,你可以相信我。”她举起手反按住他的手,投以信任的笑容。
黑暗中,四目相对,一股寒意直迫而来,她瑟缩了下……
就在这时,连伯低叫不妙,边跑边低嚷,“糟了糟了,士兵来了,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说着,身体直发抖。
果然,十人一组的士兵,每人手持长茅,两纵队向他们冲来,领头官爷喝声响亮,令人心惊动魄。
危急之际,蔺采蓁冷静应对,她迅速将斗篷帽覆盖在男人头上,用斗篷将他包裹住—然后吩咐连伯,“我们”起扶着他,不要紧张露出破绽,我自有办法应对。”
“大……小姐……”
“连伯,你要相信我。”
连伯咽下口水,“是。”
凶猛的士兵转眼来到面前,他们被团团围住,长茅根根指向他们。
“干什么的?”领头官爷粗暴的喝斥,“不知道宵禁吗?还要不要命?”
“官大哥,我们绝不是有意违反军令。”蔺采蓁必恭必敬的说:“只因亲人染了伤寒,大夫说什么也不肯到家中来诊治,所以带着亲人到城街的医馆,哪晓得城里来了许多的灾民,伤的伤,病的病,排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总算给大夫把了脉,开了药,却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我们不是故意违反军令,还请官大哥看在我们为了亲人忧心的份上,请官大哥网开一面。”
“是这样吗?”领头官爷哼道,手持火炬在他们面前晃动。
火光落在蔺采蓁的头上,为她芙蓉之色而流连。
“是是是,我们不敢欺骗官大哥。”连伯垂头应道。他为人老实,说话也显得中肯。
他看出领头官爷的贪恋之色,忧心小姐的安全。
领头官爷还是不肯放行,火光转向身穿斗篷的男人头上,照呀照却见似不真切,于是命令,“把头帽拿掉!”
“这……”他们心底暗叫不妙,眼看要穿底。
“怎么?你们犹豫什么?莫非心虚不成?”
“不不不,”蔺采蓁解释,“只因家人患的是伤寒,大夫千交代万叮嘱,不能曝露吹风,否则加重了病情,也怕……传给别人。”
士兵闻言,惊惧的伸手掩面,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步。
“你……你有没有说谎?”
“没有,我当然不敢欺骗官爷。”她马上应道,转念一想,便大胆的说:“若是官大哥不相信,揭开帽子便是。”
说着,蔺采蓁果真伸手去揭。
“慢!”
领头官爷心生胆怯,在千钧一发之际喊停。
“你是蔺大小姐。”忽然有人认出她来。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蔺采蓁暗暗吃惊,不得不寻思更好的退路。
“我是。”她努力压抑内心的躁动不安,表现出自若的神态。
说话的士兵态度马上和气起来。
他未入军营前,曾经受过蔺家的恩泽,也听说蔺家大小姐是乐善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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