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泪(27)

2025-10-06 评论


“你去问你二哥,我这是不是危言耸听。”

还有更可怕的在后头呢!“这些矿主一旦得到六成收益,他们便有了金钱做后盾扩大自己的势力。一旦他们与满人达成买卖关系,完全可以撇开我们独立交易。到时候,乜家将被置于何地,你想过吗?”

“大哥,您忘了我的妻子是谁了吗?由那答儿和她爹那塔里做我们乜家的后盾,我们自然立于不败之地。”

老四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在利益面前,亲情荡然无存——他们兄弟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长叹一声,宜世做下决定,“既然你考虑得如此周详,乜家的事从今起就由你做主吧!”

“大哥,其实我……”

宜驭想解释,才发现自己所掌握的词汇是那样有限。这个结果不正是他潜意识里想要的吗?

宜世走出由他执掌了十年的吞云楼,背过身望着楼上悬挂的牌匾,他的嘴角噙出苦笑。

吞云楼?这世上人力怎能吞天?尤其是他这样平庸的资质。

也许藉卉说得对,像他这样的人更适合过孩童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告诉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虽无明文张榜,但乜家生意上的事却实实在在转由老四宜驭当家做主了。身为宜驭的帮手,意栖也因此忙得没时间陪三爷喝酒、聊天、淘古董。

把个三爷郁闷得……长吁短叹,听得兮时满耳朵长茧子。

“我说乜老三,你不要有事没事就跑到宜寞的院子里叹气给我听,好不好?”

今日兮时本打算给玲珑梳理毛发的,如此洁白柔顺的熊毛可是她悉心打理的结果。既然乜老三无聊到成天叹气,不妨把这美差交给他。

只要能达成目的,给只熊梳毛宜幸也心甘情愿,“我只想让你占卜出意栖什么时候才能得空陪我过从前那般逍遥的日子。”

兮时笑他,“你还当真离不开意栖?”

“府里不是人人都传我们断袖分桃嘛!”玲珑的毛好多哦!这样梳下去不知道天黑以前能不能弄完——加快手上的动作,宜幸梳啊梳。

“我知道,你们不是。”

她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眸光,看得宜幸心里毛毛的,“你……你不是私下里为我或是意栖占卜过吧?”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刷子上沾了一小撮白毛,宜幸赶紧夺下那撮毛塞进自己宽大的袖袍里,希望活神仙没看见。再拍拍玲珑滚圆的肚子——莫生气哟莫生气!

“我常说,这世上并非事事皆要占卜,其实用眼用心就能发现很多不想知道的……秘密。”兮时用小拇指戳戳宜幸的手臂,“乜老三,我说得对不对?”看不出,这败家子的身子还挺结实嘛!

“呵呵!呵呵呵呵!”这女人有点可怕,他还是小心为妙。低头梳毛——他横梳竖梳,梳得玲珑舒服得蜷起了身子。

看在他为玲珑辛苦劳动的分上,她就透露点点讯息给他好了,“放心吧!这样忙碌的日子,意栖不会过得太久的。”

神卜不愧是神卜,兮时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随着满清军队对明军的节节胜利,满人那边开始拖欠前几批购买兵器的货款。矿主们跟乌眼鸡似的瞪着眼睛等着发钱,一时间传言四起,有说还是大爷当家时日子过得红火;有说四爷能力有限,本就不是当家的材料;更有说四爷早已跟他那个满人岳丈联合起来,目的就是想吞掉大伙的钱。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为了挽回当下紧张的局面,宜驭想到了他那一直不曾拜会的岳丈大人。是夜,他成亲后头一次早早地回了房,想和他那个至今都未仔细瞧过的妻交流一番感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该娴静地待在房中等待夫君归来的妻比他回来得还晚。

都快二更时分了,这死蛮婆子跑哪儿去了?不会新婚不久就跑出去勾三搭四吧?

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蝗虫落了麦田,不一会儿就啃出一片荒芜。所有不好的念头一股脑儿地钻进了他的心坎里,一拱一拱钻出无数条蜿蜒起伏的痕迹。

她在安北城又没几个认识的人,能跑去哪儿呢?会和谁一起?前段时间她常夸赞老三,莫非她和老三……

不会的,不会的。老三虽玩世不恭,也不至于啃窝边草。可老三那性子保不齐……

我管她和谁搅和在一起呢?反正像那种蛮婆子毫无贞操可言,再说她又不是我想娶进门的,无非是场政治联姻罢了。就算她出门爬墙挂上了别家的枝头,我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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