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的人,宜寞早已看透了,唯独他这个三弟,他始终摸不出道道来。明明比猴子还精,却整天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吃喝玩乐是他的强项,游戏人间是他的目标,可偏生每到关键时刻他却心细如尘。
要说他是个绝顶的聪明人,可一沾上意栖的事,他又笨得可以——断袖分桃——宜寞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下人们之间无聊的谣传。可回来这些时日,他冷眼瞧着,意栖明明就是老三的死穴。
“你想做的事……是指意栖吗?”宜寞半真半假地问道:“莫非你真有龙阳之癖?”
“二哥,你有没有爱过人?”
“呃?”
他这话问得宜寞一愣,爱?在他十岁以后的生命里残存的那点爱也被恨所吞噬了。
看二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没有真心爱过谁,宜幸得意于自己胜他一筹。
“爱一个人,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的过往,甚至不在乎她的性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她!就是她!我这辈子愿意甘苦与共,相依相守的就是这个人——你有过这种念头吗?”
没有!宜寞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即便他以为的那份爱也无法改变他认定的一切,包括他要追讨的所有。
“我有。”宜幸快乐地向他宣布,“所以我愿意为这个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与三弟分道扬镳之后,宜寞默默无语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白雪覆盖了整个安北城,连同他的地盘。兮时正在雪地里和玲珑玩得开心呢!全身雪白的玲珑几乎和满园的白雪混为一体,然而兮时那身永远花枝招展的衣裙却格外引人侧目。
“你还真就打算在我这儿生根了?”宜寞打趣道。她在山上拥有那么大一片如仙似梦的家园,为什么非赖在他这个冰冷刺骨的地方?
她满脸诚意地向他宣告:“不眼瞅着你做完这里的事,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又来了!她总是这样带着玩笑的表情诉说着无比真诚的爱意,搅和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对他,她是否真的出自真心?
“兮时。”
他这样郑重的表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发生什么大事了?”她保持一贯的自恋,“你不会是终于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吧?”
“爱一个人,不在乎他的出身,不在乎他的过往,甚至不在乎他的性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就是他!我这辈子愿意甘苦与共,相依相守的就是这个人——你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有啊,”她很肯定地冲他点点头,“不就是你吗?我五年前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定了,你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吧?”
五年前,他找上山,原本想找神卜如天算账的。若他没有占卜出他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他依然是爹指定的继承人,他依然可以被期待着长大,不会被爹放弃,不会那样毫无意义地活着,只为等待二十五岁的时候死去。
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死亡,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如天早已不在山上,盘踞在那个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却是个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花痴的少女。
她说,她叫兮时。
他没有开口,她便提出,她可以帮他活过二十五岁,交换条件是他二十五岁之后的命都是她的。
是什么样的缘故让她做出这个决定?又是什么样的缘故让她坚持要他?身为男人,他开始回避自己丢失尊严的原因。
之后,她开始宣称不仅是人,连他的心她也要一并掳去。
这真的就是爱吗?
他从来不懂,也不屑去弄明白。
当一向没个正经的宜幸宣告他爱的理念时,他脸上喜悦的表情震撼了宜寞,他忽然很想知道兮时对他的所谓的爱是否也如此珍贵。
“你说,你爱我?”
她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难得认真地冲他点了点头,“爱你,就是要在开心时看得到你,生气时看得到你,你不能错过我的情绪起伏,你不能错过我的死。就算你想当贼,我也愿意陪你去做一对鸳鸯大盗。”
她让他首度明白,原来可以去爱一个人是这样幸福。
他决心放纵自己一次,只此一次。
垂下头,他抵着她的脑门,在冰天雪地里感受着她的温暖,“我要押送乜家所有的现银前往江南,不日启程。”
“去吧!”
明知道这一路凶多吉少,她也不加阻拦——这也是她爱他的方式吗?
他不懂。
“你会平安回到我的身边。”她肯定地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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