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雪在家里歇了一会,打开音乐,铺好了杯盘,慢慢地揭开甜品的盒子,一股浓香之气扑面而来,她狠狠地吸了几口,几乎有些陶醉了,正要把手伸过去,忽然听到外面有细微的敲门声,北雪愣了愣,已经八点多钟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跑到这里来捣乱?
她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个男人,她就更多了几分小心,“谁?”
“是我。”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北雪猛地拽开门,“你到底有完没完?怎么又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人的身子就向她倒了下来,她反射性地往旁边一闪,只听见扑通一声响,她微微地吸了口凉气,觉得牙齿都在疼,“你干什么呀?”
那人没有说话,也一直没爬起来,北雪直觉地感到事情不对头,弯下腰去摸了摸他的脸,暗骂一声见鬼,要死了还往人家家里跑,真不愧是顾大少爷,最知道怎么给人添麻烦。
她蹲在地上想了想,把他扔出去?会不会太过分了?给他叫救护车?也不过就是发烧,没什么大毛病;但要把他拖进来,北雪又实在不甘心,先不说以前有什么过节,单这位公子哥的难伺候劲,就够让人受不了了。
北雪犹豫犹豫再犹豫,眼看着这个人是要断气了,才恨恨地踹了他一脚,不得拖着他那身破烂西服进了屋,把他往墙角处一扔,找了些退烧和消炎的药,几巴掌把他打醒过来。
“你怎么打人?”
“吃药!”北雪没好气地瞪他。
他盯着北雪掌心里的药片,目光渐渐湿润起来,“你果然还是喜欢我。”
北雪冷冷地瞪了他一会儿,一抬手就把一杯白水都倒在了他脸上,他吓了一跳,想爬起来,挣扎了两下,却没有那个力气。北雪冷笑,“反正你也醒了,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顾晴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生病了,在发烧。”
“那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可以欺负病人?”顾晴光的语气里并没有撒娇的成分,是认认真真而义正严词的,看他这样子北雪反而没话说了。
是,她不够丧心病狂,所以她理亏,“想住这儿也可以,病好了,马上就给我走,这儿不是收容所,我对你这种流浪汉也没有兴趣,另外,少说些没营养的话,你不是顾家的大少爷了,我没理由再忍你。”
顾晴光有些委屈,但也没说什么,这几天的经历已把他的锐气消磨了不少,换作以前的顾晴光,早不知道恼成什么样了。
北雪重新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吃了药,他轻轻地,略有些小心地问:“能不能洗个澡?”
“你要求还挺多。”北雪微挑了眉眼去看他,“你说呢?”
“没什么吧?”他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浴室又不是女人,用两次应该没什么关系对不对?”
北雪冷笑,“你这种人就应该腐烂至死!”
顾晴光半天才叹了口气,“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废话!”北雪毫不留情面,“以前你有钱,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你真当人家让着你,人家不过是让着你的钱。”
“不一样。”顾晴光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些人我也看得出来,可你不一样,你就算被我骂,眼睛里也没有一点愤恨的感觉……”
“是。”北雪也承认,她那时并不恨他,不过就是个败家子二世祖,有什么好恨,她恨他是从他缠上她那天开始的,“那你现在应该看出了,我讨、厌、你!”
顾晴光点了点头,“我果然是伤你太深了。”
北雪当场吐血,“你这人……”她仰面静了一会儿,“好,你爱怎么说都行,养好了病赶快给我滚出去!”
她气哼哼地进了卧室,狠狠关上了门。
怪不得顾晴光的,要怪只怪她心不够狠,大禹地产破产以后,顾晴光也应该投奔过不少亲友,谁都拉得下这张脸来,怎么单就自己不能?
北雪暗暗下定了决心,她和他非亲非故,以前还有些小小的过节,凭什么要她去做这种好心人,何况省下钱来捐助失学女童,怎么都比用在这种人身上强。
第二天清晨起来,北雪想打开门,大喝一声:“滚!”
可她却没那个魄力,要不然昨晚她也不会让他进屋来,发烧又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天底下不幸的人一排一箩筐,难道她还能挨个地去救助?再说一个二十多岁手肢齐全的大男人,做点什么养不了自己,至于要弄得这么狼狈吗?
北雪并不同情他,她只是怕事,懒得跟他纠缠,但溺水的人往往有一种惰性,抓住一根稻草就死不松手,北雪可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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