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棺新郎(29)

2025-10-06 评论


辛掩月刚承受家破人亡的巨变,睁大的铜铃眼,现下正盛满抹不去的恐惧,往昔的牙尖俐嘴,一时间倒也无法发生功用,见她小媳妇的模样,司徒文渊内心绞痛,涨满怜惜,不由得挺身袒护她,为她说话。

“娘!”

“你住嘴。要留下她,就得听从为娘的安排,要不,就把她送走。”毫无情面可讲的打断他,这会儿她可记得自己是人家的娘,要重振声威了。

大大的帽子扣下,司徒文渊就算再自我,也说不得一个“不”字。捏紧拳头,他打落门牙和血吞,将一切隐忍下来,等待适当的时机开口反驳母亲。

“渊儿!”对儿子使个眼色,司徒仲先按捺住他,才对妻子说:“好了,天色已晚,也该是开晚膳的时刻,今儿个就在霆渊楼用膳吧!一切等用过晚膳再谈。”

“沉香,送辛姑娘下去。”略为颔首,李祯同意继续在此跟儿子僵持不下,实非良计,眉宇频蹙,她转头喝命小丫鬟将辛掩月带下去。

“司徒哥哥!”奋力攀住司徒文渊小腿,辛掩月泪眼婆娑的就是不肯松手。

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眶里兜旋着不肯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司徒文渊看,模样真个足我见犹令,让人舍不得遗弃她。司徒文渊的心,不稍说,又给她勾去了。

面对跟她性情相仿的小女子,也难怪李祯对她不存好感。再加上她心里直盘旋着“红颜祸水”几个字,对辛掩月更是不假辞色。

“掩月乖!司徒哥哥吃过饭再来陪你,你先跟沉香姊姊下去歇息好不好?”蹲下身抹去她领下一点脏,司徒文渊以让李祯也要嫉妒辛掩月的温柔笑容安抚她道。

“掩月也……饿了。”抽噎两下,辛掩月还是不肯放手的说。

“这样!我带你去找东西吃!”牵起她,司徒文渊婉拒沉香要帮忙的手,笔直朝外面走去。

气得李祯胸口不住起伏,大叫“反了”。

“娘子,你就别气了,气坏身子多不划算?罢了!罢了!”

随手遣去丫鬟婢子,清除看戏的观众,司徒仲端茶品茗,一盅过后,才开口跟她说些体己话。

“你叫我罢了?儿子都是被你宠出来的,你还敢叫我罢了!驸马,你是存心气死我吗?”一屁股往他腿上坐下就再也不肯起来,李祯嘴角足以挂上二十斤猪肉的埋怨。

“公主敢说,宠小王爷没有公主一份?”圈紧手以防她摔倒在地,司徒仲无奈地喊冤。“文渊个性深沉洗练,跟你我何止天壤之别?终年少见他面露笑容超过一日以上,直到上到辛家堡,才让为夫的大开眼界!我想,心高气傲的持国府小王爷,真是看上辛家堡的二千金,决意静待佳人成长,娶她为妻了。他甚至不厌其烦,几经寒暑的上山探望她,你想反对?可能容不得你!”

司徒文渊的性子,早就表明他向来我行我素,天下纵横任我邀游的气度,与他天生的统御能力,应该是相辅相成的。

有儿子俊杰至此,司徒仲应该感到欣慰,却又没劲的直觉悲伤。

生儿子就是这等没趣的事!无法成日腻在身边撒娇就已经够悲惨了,他小子还常把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挂在嘴边才让人气结。

想想他是怎么说的?

伴侣是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另一个自己”,需要投注所有的心力真诚对待,以求将来相亲相爱、无争无吵的直到白首;而子女是养来做别人丈夫娘子的人,早晚是旁人的所有物,尽完义务就已经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不必太过执着……

歪理都会被他曲解成真理,司徒仲如何期待他多亲近他们一下?这下可好,司徒文渊找到他衷心喜欢的女子,并且将她顺理成章的带进梧栖山庄,不马上把生他的老爹老娘甩过墙才怪。

“驸马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微扬起脸,李祯不解他为何一脸的阴晴不定。

“公主,咱们两个可真是悲哀的孤独老人啊!”抱紧她,司徒仲突然感触良深、神色疲惫的说。

“你敢说我老?”女人最怕被说老,他还不知死活捻上太座胡须,根本是不要命了。李祯跳起来,两只手绕到他身后,呼噜出声,她开始无情的攻击他怕痒的地方,呵得他频频告饶,倒在椅内无处可躲。“掩月,下来。”平复父母双亡的悲痛后,辛掩月一受委屈,想到的自我疗伤方法,就是躲到浓密的大树上不肯下来,常常让人找到头昏眼花后,才在秦岭的某棵雄伟大树上,找到哭累睡着的她。

她在辛家呼风唤雨的日子早已不复存在,李祯不仅把她打入下人房,把她当丫鬟使用(不过她这位丫鬟,还是比别人好命,多了个可以供她自由使唤的小婢子幻珠),更坚持要她尊称司徒文渊为“公子”。掩月不依,司徒文渊想到的折衷方法,就是让她在持国公主面前,乖乖称呼他一声“公子”,私底下,则任由她换他“哥哥”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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