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混帐」,骂的是自己。
直到洗浴完毕,他已经骂自己「混帐」不下十数次。
步出澡堂,他转往厢房的方向,一阵夜风吹来,湿发迎风,几滴微凉的水珠坠下,浸濡刚换上的布衫。
回到自己的厢房之前,原君振先经过隔壁傅惜容所住的厢房,意外地听见一丝抑忍的哽咽低泣。
「不会吧?」为了哀悼一头熊哭到现在?
熊啊熊,若你地下有知,也可以死得瞑目了。原君振好笑地想道。
他长指成勾,轻叩门屝。「傅姑娘?」
「谁?」问声带泣。
「是我,原君振。」
「这、这么晚了,原公子有事吗?」
「开门。」
「天色已晚,我累了,想早点歇息,有事明早再说好吗?」
这么蹩脚的谎话,连三岁娃儿都骗不了。原君振忍不住翻个白眼。「开门。」
「我--」
「再不开门,别怪我破门而入。」
「你、你等等!」低细的嗓音添加一抹惊慌。「我开、我开门就是。」
等了片刻,房门终于由内开启,露出镶嵌着一双红眼的娇颜。
「果然在哭。」他愈来愈相信这女人是用水做的。「我已经替那头熊立坟,妳也为牠念经超渡了一下午;就一头熊来说,牠已经死得相当风光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我不--」
「不什么?」
傅惜容螓首轻摇,眉心却凝锁着,似乎正忍受某种痛楚。
「原公子若没有其他事,就早点歇--啊!」她双脚忽地没站稳,身形踉跄了下,贝齿咬住下唇,却抑不住一声低呼。
原君振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没、没事。」好痛……脚底如千万根针刺的痛楚,逼出她盈眶水光。
「鬼才信妳。」
「原公--啊!」身子忽被打横抱起,傅惜容吓得抱住最近的稳固支柱--原君振结实的颈子。「你、你你……」
话未落,原君振已经将她抱上床,不客气地动起手,目标是她鞋袜下的玉足。
「原公子!」傅惜容才刚惊慌失措地喊出口,他已经成功脱下她的鞋袜。
只见柔嫩细白的脚底板满布大小不一的水泡,有的甚至早巳破裂渗血,干干湿湿的血迹让双脚看起来触目惊心。
「搞什么鬼?!」原君振几乎是吼出来的,嗓门之大,震得傅惜容缩起身子。
「对、对不起……」傅惜容吶吶道歉,迟迟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个鬼!这种时候还跟我道歉?!」
难怪了,下山时她走得温吞缓慢,只比蜗牛快一些。
该死,他竟然没有发现!
「对不起……」
「还说!」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好痛……」她噙在眼眶中的泪,就这样哗啦哗啦流了满面。
她本来可以忍住不掉泪的,却在他震天的吼声下夺眶而出。
不是因为害怕,绝不是。傅惜容很清楚。
不知为何,但她心底就是明白,他也许说话的语气凶了点、没耐心了些,却是个好人,否则不会答应她再跑一趟成都。
她是鲜少与人相处,但不代表她不懂得分辨善恶。下山时已近黄昏,他应该催促她加快脚步的,但他没有,只是默默领在前头,放慢了脚步地带路。
相处了一整天,她知道,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妳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嗯?」她呆茫地望向他,神情透着一知半解。
她果然没听见。原君振无奈重复,「我刚说,在伤口结痂之前,别让妳的脚丫子碰到水。回头我拿瓶药给妳,记得每晚睡前要上药。」
「公子懂医术?」好厉害。
接收到她熠熠发亮的祟拜目光,原君振差点以为自己转行当起大夫,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名医哩。
遗憾的是,他压根儿不懂岐黄,所以她胡天胡地的崇拜让他哭笑不得。
虽然才相识不到一天,但他却非常肯定,她是个麻烦,而她那双眼更是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他严重怀疑,天底下有谁能在那专注且祟敬的视线下,说出「办不到」三个字来拒绝她的请求,惹她心伤、令她失望?
至少,他就不行。
该死!原君振低咒一声,骂的还是自己。
要是哪天她用这种眼神望着他,说想要天上的月亮怎么办?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顾及傅惜容的脚伤,原君振决定买辆马车代步。
反正,四川首富傅仁豪什么没有,就银子最多,他并不担心这第二趟成都行会亏本。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晨希
原君振
傅惜容
寻觅宝物
争夺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