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安确实无处可去,脑海里浮现父母对她朋友的诋毁,一怒之下点头,“我去,你要是敢有什么不轨,我直接从楼顶跳下去。”
颜乐用了激将法,谁知方筱安如此认真,也呆了一下,“你太夸张了,我只是随口说说。”
“那还去吗?”她悄声问。
“去!你愿意去,我双手欢迎。”他弯腰拎起那个大袋子,“走,既然你来了,我才不把这些食物拿给那几个小子啦。”
两人爬上男生宿舍楼A栋的顶层,视野好似展开的画卷,一下子开阔许多。天边是繁华都市的夜景,霓虹灯闪烁,三层立交桥各自蜿蜒;抬头仰望,星子也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可及。方筱安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双手一撑围栏,点着脚尖往下看,居高临下,只见校园小径挂着一盏盏探照灯,幽静朦胧,极为雅致。
“喂,你站在那里,很容易失足坠楼哦。”颜乐站在离方筱安十来步的地方,僵硬地在小木桌上摆食品。
坠楼?这么扫兴的话都说得出来?方筱安回头瞅瞅他,发现他连看都不看这边,动了动脑子,忽然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有恐高症?”
“谁说的?”颜乐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提出最严重抗议。
方筱安抿抿唇,“哦,那你为什么站得离我那么远,是你说楼上风光好的,我都来看了,你怎么不过来一起欣赏?”
“距离产生美感。”他不大自然地摇晃食指,“你还是过来吧,我们统统把东西吃完,不要留给那几个家伙。”
“不好,人家都在等你。”她哪能吃人家的东西?
“谁管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瞒着我串牌,故意要我当跑腿的。”他哼了哼。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挑明?”她不懂。
“有句话叫: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我知道他们做小动作,也没必要说出来。人有时候是这样的,能不伤和气,大家都开心,何乐不为?你不出现,我真就会把吃的拿回去,反正我也吃得到。真的挑破了,跟别人对着干,伤人伤己,争得个面红脖子粗,还能得到什么?”
“那你每次都和阿璃吵得那么凶。”
“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很不幸,你们家阿璃就是两者都占的人。”他故作无奈地摊摊手,“再说,大家只是拌嘴,还算不上吵架。所谓真正的吵架,都是原则上的事,我们还没有升华到那一步。”
“道理都让你说了。”她慢吞吞地走回来,坐在凳子发呆。
“方筱安,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永远都不会犯错?”打开一瓶菠萝啤,他喝了一口才问。
“什么人?”哪有不会犯错的人?圣人还犯错呢。
“父母呗。”颜乐轻笑,“对子女来说,世上唯一不会犯错的就是父母,就算是错了也不叫错,而是‘关心则乱’,对,是‘乱’不是‘错’,所以子女不能心生怨恨,只能感恩地接受。”
“我才没有怨恨……”方筱安下意识说出口,想再止住就不容易了,她惶恐地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我是……”
“人家都说儿女被父母打,痛在父母心。”颜乐托住下巴,“你呢?你认为是你痛,还是父母痛?”
“你什么时候……”她震惊地站起来,“我都没说。”
“Sitdown,别激动!”他站起来把她给按下凳子,“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出去被那位厉害的阿姨发现,她肯定告诉你父母。如果不是被父母逼得无路,以你这么鸵鸟的个性绝对不会大半夜出来。”
“我真的是一只鸵鸟,什么都做不好。”方筱安眼圈一红,“为什么连自己的父母都沟通不了?好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颜乐走到天台口的墙边,斜靠在那里,嘴角一勾,“你认为他们做对了吗?”
方筱安愣了一下,“这要我怎么说?他们是家长,当然是对的,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来说,却不一定。”
“这就是了,人做事肯定都以自己为衡量标准。”他又喝了两口,仰头叹道:“观念不同才会有争执,是对是错,都被人的一张嘴皮子说完了,哪有什么明确的衡量标准,问心无愧就行了。”
对,问心无愧,不管对方是谁说了什么,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方筱安反复斟酌那四个字,心头一下子轻松不少,微微笑道:“想不到你成了哲人,我的烦心事,让你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我没那么伟大,只是没心没肺,不像你把什么都放在心上。”他抓抓头,“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你死我活才能拼个道理?只是……换做是我,绝不会打你,女孩子是拿来宠的,不是虐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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