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暮摆了摆手,“这倒不必。天大亮后,你同文冠说,让他去华府走一趟。对华府就说,空暮公事繁忙,不克前去,兼之久不拿书本,恐会贻笑大方。文冠才气过人,代我前去也就是了。”华家即使开始没落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在杭州城里也有不小的影响。做生意的就得是八面玲珑,没必要得罪谁。而且,华家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管家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云清一出房门,云空暮俊颜上浮起几分讥讽之意,站起身缓缓踱到面向后院池塘的窗前。初秋的荷塘已无甚美景,斑驳的荷叶无荷花相衬,在半亮的晨光中独添几分凄清。
“初九,你觉得华家的目的为何?”云空暮并未回头,注视着荷花池,径自问着身后始终不发一言的青衣小厮。
被唤做初九的小厮回道:“初九以为,华家是想与爷合作水运,好分一杯羹。”话语间颇有点儿侃侃而谈的味道,显然主仆俩常有这样的对答。
云空暮点了点头,又问:“既然他们想分一杯羹,自然会给云家一些好处,那么你认为该与他们合作吗?”
知道主子是在考他,初九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初九以为不妥。”
云空暮“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儿诧异,“有何不妥?说来听听。”
初九不假思索地答道:“初九以为云家近两年来比得过华家,除了爷的经商手段出色外,就是因为爷主张弃陆运而改走河运、海运。两年来爷更是花下大钱在运河、沿海设置运转站,还与几家最大的水运行定下契约,等于是控制了所有的水运路线。河运较之陆运的费用要低三四成,而海运更是要低七八成。咱们的货到后比别家的价钱低,买的人自然也多了。此外运费低了,咱们还可以在进货时不必过于压低进价,货源也得以有保证。就算咱们商行的货进价高了,扣去运费,而实际上咱们商行不但没亏,还较之别家商行赚得多上许多。这一切,都是爷两年来努力的结果,绝不能让华家白白占这个便宜!”初九一口气把话说完,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呵呵呵呵!”云空暮轻笑着,赞道:“说得好!这两年来你也学了不少了!”初九这几年跟着他学文学商,习武练剑,数年下来也是已有小成。云空暮很是喜欢这个聪明的书童,当然,尽心教导的其中也是有着他的私心。
“谢爷夸奖。”得到称赞,仍旧是小孩心性的初九不免有几分雀跃。
云空暮回过身拍了拍初九的肩,“但是你想得还是太浅了。我还是会同华家合作的。”
看着初九脸上的不解,他又道:“两年来,我为了设那些转运站和购买商船已花费不少,当然,对于云家来说可能还不算太大的数目,但也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我估算过,如果完全由云家独自经营,可能得要上十年才可以回本。但若有华家的介入,只要运营得当,好好利用他们的财力,不出两年时间就可以回本且会小有盈余。”
初九的神色有点儿茫然,“爷,您的意思是……”
云空暮对着自己的贴身小厮露出一个比初升的朝阳更美的笑容,“就是咱们用华家的钱来替咱们赚钱啊!”
初九的脸上露出的恍然大悟让那朵微笑更灿烂了。
☆☆☆
云文冠,云家年方十五的次子。
原本此刻他应当在近郊的晴天书院读书,而如今却沐浴在秋天的淡淡阳光下。俊美秀气的脸上明眸半合,另一只手缓缓放到嘴边以袖掩去了半张脸,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无聊啊!
云文冠坐在华家花厅的窗边百般无聊地看着眼前一群他全然不识的“文人雅士”们吃喝玩乐。
这不是文人小聚吗?原以为会听见一些不堪入耳或令他闷笑到抽筋的诗句或对子,谁知道面对的情形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大哥真是好,一大早就出门巡视铺子去了,却让他来这边受罪。啊……又一个哈欠,第五十八个了。
换作平时,他早就找借口开溜,回晴天书院找他的夫子洛有思斗嘴都好过在这里打哈欠、数蚂蚁。但是,大哥却在他出门前派了他身边的书童初九交待他,要他待到华家提出要与云家合作的要求后才能离开。
真不知道大哥在想些什么。向来很佩服大哥的他有时候不太懂这个他九岁时突然出现的大哥。可能是不在一起长大的关系,大哥对家人虽然关心,却不太亲近。他和妹妹文月从小就知道大哥的存在,只是为什么大哥被送到别处去父母是从来不提。大哥回到家里后,也从来没对别人提过在外的十四年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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