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把要做的事一件件罗列出来,然后张贴在经常看见的地方。她记得婚后,当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字迹被划上黑线,还在不明所以地要找人来修电器,辰恺却抽去她手中的电话,告诉她以后划掉的就是他已经做好的。
做完打扫工作,虞漪开始准备晚餐,这是她一天之中最开心的时刻。不仅是因为这是为他而烹调的,更因为这个时刻代表着他就快回来。虽然如同王太太所言,他和她不常同出同入,但他回家总是很准时。他,应该算一个好丈夫吧。
切着手边的姜丝,虞漪却不由自主地任由思绪游走,或许刚才王太太的言辞或多或少真的击中了她的软肋了吧。结婚快一年了,辰恺尽到一切做丈夫的职责。定期给家用、每天准时回家吃饭、不回来的时候记得打电话通知她、每个纪念日都会准备好礼物……
她,应该心满意足了。
但为什么她的心就像个无底洞,晦暗的深处总有一丝落寞,怎么填都填不满呢?
只是刚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
“回来了?”虞漪接过包,递上玄关处早就准备好的拖鞋,然后将门合上,最后帮他脱去外衣。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做来一气呵成,就像每一个等候丈夫回来的妻子一般贴心温柔。
蒋辰恺对她的这份细心早已见怪不怪,曾经他以为是钥匙碰撞的金属声让她知道他回来了。有次,他故意迟迟不掏钥匙,但是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他终于知道只要接近他下班的时间,她就会分外留意门外的脚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凑着猫眼无数次地张望。
饭桌上菜早已烧好,他刚坐下,汤就端了上来。
“天气凉了,今天我煲了老鸭汤,你多喝几碗。”
见她忙碌的身影,辰恺站起身想要入厨房帮忙端饭,却被她按回。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就好。
饭间,两人的话并不多,虞漪只是例行向他汇报着近日家里的情况。
“过几天我准备把窗帘换一下,你说什么颜色好?”
“你拿主意吧。”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吴叔的儿子要结婚了,喜宴在下周,你说送什么礼好?送个金链子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
今天的葱油芋奶他只吃了一块,看来不是很合他胃口,以后还是别做了。虞漪小心地记下。
“最近警署忙吗?”
“还可以。”
他放下碗筷,表示已经吃完了。
虞漪点点头,不再言语。知道他不喜欢说话,她便埋头吃自己的饭。但是满桌的菜肴像是失去了调味一般,淡而无味。没有她的声音,辰恺抬头,看见她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和疲惫。每天似乎这样的对话总要进行,但是除了这些家长里短,他和她又能说些什么?
“我来洗碗吧。”他捋起袖管。
她却把碗抢去,“你工作一天也累了,去看会儿电视吧,你漏掉的曼联的那场比赛我替你录下来了。”
坐在客厅,蒋辰恺按着遥控器,视线却围绕着虞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婚后,她很快适应了妻子的角色,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整天忙碌,甚至放弃了她的经济专业,宁愿在家从事外文书籍翻译工作。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但是恐怕在他身上她会失望。
结婚已经快一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两年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家的一天,但是当真的面对这个问题时,他的要求不高,顺眼就可以了。而她,确实没有不顺他意的地方,温婉贤惠、善解人意。
这些,他都知道。
洗完碗,虞漪端着果盆出来,却看见蒋辰恺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赶忙将电视音量调小。近日,他似乎很累,经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放下果盆,她倚着沙发看他的睡容,仿佛看他比看任何综艺节目有趣多了。他的外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和两年前她初见他一样。剑眉星目,笑起来很浅,往往一个抿嘴就已经包含了所有的笑意,看人的眼神很轻率,仿佛谁在他眼里都那么不值一提。那么她呢?她也是吗?
伸手将他掉落在眼睛上的头发捋到一边,他的发质很硬,听老人说,头发硬的人心肠很狠。不过,她知道,他的心肠比谁都软。
虞漪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他今天穿的是她亲手织的灰色毛衣,上面有她喜欢的柔软剂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织,拆拆织织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循环,当终于把成品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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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辰恺
虞漪
兜兜转转
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