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完了,薛凯文笑嘻嘻地来到苏菱恩桌前,“菱恩,饿不饿?下午还要见一个重要客户,不如你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饿着了可不好。”说着将苏打饼放在她桌上,还殷勤地替她拆开包装袋。
苏菱恩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谢谢老板。”说也奇怪,在她和薛凯文分手以后,薛凯文对她却比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更好些,更尊重些。也许,是因为他有了可可,所以不需要再额外虐待别人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呢,可以对所有人都宽容,却偏要对爱着自己的人严苛残酷。薛凯文是如此,她苏菱恩……不也是如此?
这样想着,苏菱恩顺手抓过桌上花瓶里插着的红玫瑰,草草丢入脚边垃圾桶中。
李理英见了惊叫起来,“菱恩姐,你丢掉陈小开送的花?”
苏菱恩苦笑地摊手:“你看见了。”
“为什么?”李理英皱眉表示不解,“他对你很有诚意呢!”三不五时请他们这些同事吃饭唱K,花钱花得很大方,真是大好人一个啊!可是菱恩姐偏偏不肯接受人家的一片痴心,唉……
“不为什么吧。”再度苦笑着耸耸肩,苏菱恩陷入自我的情绪中。
照理说女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应该学会卸下心里诸多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好好为自己打算。她今年29岁了,谈婚论嫁的警报铃声已经在前方拉响,可她就是不想恋爱,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么心理障碍。
这一年来,每日在职场拼杀,打卡上下班。每天下班后出了写字楼,她会看见街对面的精品商厦楼上正悬着那块BLUE的广告牌。骆澄空每日在那上面对着她表演浮水游戏;她一天天地看着他,看得很习惯了,就仿佛他并没有离开自己去法国,仿佛他仍在身边。
有时候夜里做梦,她会梦见当初两人在“奇迹园”同住时的情景。他与她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架没有吵完;难道缘分就如此短暂,将他送往异国,从此再不相见?
那天在机场,她没有拦住他,眼睁睁看他走了。可是内心深处却隐隐感觉到,这不是故事的终结,他和她之间的句点,不该画得那么潦草。
只是此刻,隔着那么远的重洋,骆澄空又在做什么呢?有否偶尔想起她来,然后心头就柔软了,眼眶就湿润了——像她想念他的时候一样?
这时“哔”的一声,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弹出屏保,苏菱恩回过神来,发现桌上的茶杯已经喝空了,她站起来,端了杯子往茶水间走。
经过前台时,李理英一把拽住她,“菱恩姐,你还在用那款香水?拜托,别那么老土了啦,BLUE是给男人遮狐臭用的耶!闻起来味道怪怪的。”
苏菱恩技巧性地避开了她的手,微笑着说:“跟厂家拿的嘛,有折扣,为什么不用?”
是的,BLUE。这一年来每天她手腕上氤氲着的,是属于他的那一味BLUE。她借着这芬芳来怀念当初那个少年。他离开后她才知道,原来BLUE的味道,就是思念的味道。
下了班,苏菱恩提着笔记本电脑和皮包走出“日月星”所在的办公大楼。近几日手头有一个重要的CASE,害她每天在公司里做死做活不算,还要把电脑带回家,夜里继续赶工。
她缓缓穿过马路。时下快入冬了,天气渐渐冷起来,她腾出一只手拉拢自己胸前的长围巾,走到精品商厦的门口前时,突然愣住。
“你们在干什么?!”苏菱恩猛地放下手里的包和电脑,快步奔向前方那块BLUE的广告牌——准确的说,那块广告牌如今已被人拆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歪躺在一堆建筑材料中。有几名工人在高处作业,正试图换上另一块崭新的广告牌。
一名工人俯身叫道:“小姐,你站远一点,小心钉子掉下来砸到你的头。”
“你们为什么要拆?”苏菱恩仰起脸来,冲着头顶喊话。
“这个香水广告到期了,我们要换新的上去。”工人回答。
苏菱恩不语,转过头,盯着那块被弃置一旁的BLUE。画面已然有些脏了,那上头骆澄空的脸上有一块黑迹……莫非是鸟屎?
她心里一酸。过去的一年里,她每天都看着它,也看着它里面的他;每回加班到深夜,都是这湛蓝光辉给她温暖,像一盏明灯照着她,目送她回家。
现在,竟然要拆了吗?
真快啊,一年的光阴,就这么过去了……
苏菱恩突然对工人说:“既然这块牌子你们不要了,那……可以送给我吗?”
“什么?”那工人先是一愣,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小姐,你要这个干什么?又脏又重,你搬不动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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