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治好小意,是不是神医门下我也不甚在意。”易平策说道。
“嗯。”傅翌容饶有兴致地看着朗晴在园子里摘小果实吃,不知是在学神农氏尝百草还是嘴馋。
“对了,谁那么大本事竟能让小舅中毒?”易平策笑问,他只比傅翌容小两岁,可辈分却比他矮上一截,只有说笑嘲讽时才会称他舅舅。
傅翌容自小身子不好,后来上山学武锻炼体魄,外祖父原想让他学个两、三年就下山,没想傅翌容却宁愿待在山里。
外祖父子嗣众多,家大业大,也不需傅翌容回来承继家业,既然儿子喜欢待山上,他也不勉强,就让他自在地在山里长大,最后顺势成了江湖中人。
傅翌容每年都会回来探望他们,有时待外祖父家,有时待这儿,有时去其它兄弟住处,这次回来则是为了友人的婚事。
“没什么,不小心中了埋伏。”傅翌容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肩上的刀伤不严重,只因刀刃上涂了毒药才请大夫诊治。
见小舅不想深谈,易平策也没勉强。能说的江湖趣事,傅翌容会说给他听,但若是不想谈的,任凭他怎么试探,傅翌容就是不提半字。
“待会儿你去看看小意,他成天念着你出门前讲的故事还没完。”易平策说道,儿子很喜欢听江湖趣事,总缠着小舅说个不停。
傅翌容淡漠的眼眸浮现一丝温暖。“我一会儿就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下人来禀说是有客拜访,易平策便先离去,傅翌容则静静地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入厅内。“咦,傅公子睡着了?”
傅翌容没吭声,兀自合眼休息。
朗晴微微蹲下身,专注地盯着他的脸蛋。小意很崇拜他这位舅公,治病的这一个月,她听了不少他的事,像是:
“我舅公很厉害,随便一抓,小鸟就在他手上。”
“他踏一下地,人就飞到屋顶,然后再跳、再跳,就碰到月亮。”
“我舅公这样点一下,你就不能动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她听了不少,起初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舅公,后来才知不过二十六、七岁,听说人长得温文儒雅,俊俏万分……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朗晴赞同地盯着眼前俊朗的面容。“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唇是唇,都在位置上,不偏不倚,没有哪个出来破坏秩序,排斥异己。”
他生得极好看,眉色如墨,状如飞翼,优雅地停在白净脸上,鼻梁英挺却不突兀,双唇适中,色泽也好,一看就是脾胃调和、心肾健康之相。
傅翌容没法再听下去,瞬间睁开眼,把朗晴吓了一跳。“怎么不出声啊你,吓死人了。”
他莞尔道:“朗大夫何故盯着在下?”她的嘴角沾着少许糕屑,显得有些滑稽。
一个姑娘家在男子面前评头论足实在不妥,轻佻有余、庄重不足,可她又坦荡荡的,双眸清朗如纯真的孩童,让人想责备都不知该怎么说。
“没事,我就想瞧瞧你哪里不一样?”不然她怎会瞧着他裸露的胸膛就心跳加速。
她的话让他摸不着头绪。“什么意思?”
朗晴站到他背后,欣赏了下他的美背后才将针拔下。“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长得挺好看。”
他沉默地穿上衣裳。他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家人说过、朋友也说过,姑娘们虽不会大胆在他面前评论,但从她们眼中流露的爱慕也能知晓一二,她倒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直言的女子。
若不是她眼神坦荡,没有挑逗之意,否则他早冷脸相对。穿好衣物后,他问道:“朗大夫自几岁开始看病?”
朗晴合上药箱后才道:“忘了。”
“忘了?”他利落地系上腰带。
朗晴背起药箱,往门口走。“人生的事记那么清楚做什么?”她笑着摆摆手,潇洒离去。
傅翌容不认为她真忘了,但她既然不想回答,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她到底是真性情还是在作戏,只能慢慢观察——
探望过小意后,傅翌容在书房待了一会儿,而后信步在园子里走着,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红,洒落在树梢上,衬得树林黄澄澄一片。
他走到湖边凉亭,忽见水面上站着一抹苍蓝身影,望着夕阳,宽大的袍子在风中摆荡,若不是脚下还踏着船板,倒有几分仙人之姿。
朗晴蓦地转过身来,夕阳自她身后洒来,将她圈在光晕里。背着光,傅翌容瞧不清她的表情,却听她欢畅地喊道:“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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