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少年一惊:“你想杀他们?”
若非比武受伤,那少年人可能不会死,算起来,这件事和大——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不?你不是恨死他们了吗?”
少年默然,飒飒的晚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洞箫鸣奏,悠远空灵,为冷月翠湖更添了一丝清幽。
秋水般的眼波颤了颤,那个经常在傍晚吹箫的人如今生死不知。
“是,我恨死他了,你去杀吧。”
少年猛地站起身,却见风唯卿怔怔看着他,眸中水光闪动,缓缓滑下两行清泪。
“你——”少年停下欲走的脚步。
良久,那人笑了:“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这个时候,你的眼睛最好看。”
“我吗?我才不会自寻烦恼。”少年眨眼轻笑:“我的眼睛很像你心中的那个人吧?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救我们的是不是?”
“现在不象了。”风唯卿站起身:“明日你们自行离开吧,短时间内他们无暇去追你们了。”
“你——要去落岫山庄吗?”只要他一去,那些人为了防范他,自然无暇顾及他们。
风唯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家伙,你有惊人的破坏力呀,黑堡主人狼狈的样子千载难逢,我当然要去看看,后会有期。”
“喂,等等,你的名字?”少年追出几步。
“我姓吴,名字上乃下竹。”
风唯卿大笑,头也不回地疾走,最后一个字传来时,人已看不见了。
少年一呆,惊呼:“是他。”
还记得他爽朗的笑,还记得他出神入化的功夫,还记得他教习的阵法,还记得他让他吃的哑巴亏,只是没有想到当初俊朗爽净的人竟然变得如此颓废和邋遢。
他身边那如冰雕一般的人真的死了吗?
***
翠柳依依,映着湖光山色,更显出落岫山庄清雅秀美的风致。
合该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那绝美的少年吧?可是楚云却从未有个像样的栖身之所,风唯卿吸了口气,抬手揉揉眼眶。
转过弯就是岔路口,先去落岫山庄呢,还是先去后山?
风唯卿转过山壁,突然停下,前方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让他有片刻失神,自嘲一笑,最近的幻觉越来越厉害了,看见穿白衣的就会发呆。
“沈先生在等我吗?”据说落岫山庄人仰马翻,除了楚风奇外所有的人都着了那小家伙的道,他怎么没事?
沈东篱淡淡一句:“跟我来。”
各色怪石藏在茂盛的树木之中,若隐若现,透着神秘和诡异,落岫山庄的后山,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沈东篱站定:“风少侠此时到这里是要落井下石吗?”
风唯卿冷笑:“沈先生半路拦截是怕我见某人吧?”
沈东篱叹道:“风少侠比当初犀利了很多。”
“人都会变。”风唯卿轻轻抚摸着一棵的参天古木,念及楚云,心中一痛:“当年的事我不想深究,但是既然遇到,弄个明白也好,沈先生,你自己说还是让我去问别人?”
“我不明白风少侠的意思?”
“是吗?有人明白就行。”
风唯卿抬腿欲走,却听沈东篱道:“你想借机软硬兼施让黑堡帮助找寻楚云的下落是不是?”
风唯卿身体一震,心脏几乎跳出胸膛:“你知道他的下落?他没死对不对?”
沈东篱缓缓摇头:“他死了,我亲眼见到却没来及阻止。”
“亲——眼——所——见,那么他真的不在了。”风唯卿眼前一黑,霎时万念俱灰。
“我早该知道,他若活着怎会不来见我?”风唯卿背靠着树,缓缓滑坐在地,喃喃道:“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到那边会找不到他了。”
“你不想知道当时的情形吗?”
“等见了他,自然会知道。”风唯卿力持平静,身体却无法控制地抖做一团,紧紧抱住头,嘶声道:“你走——”
当初听到楚云死讯,他哭过,喊过,疯过,一度内伤发作差点没命,有半年多的时间武功全失,但是不管怎样痛苦,心里还隐隐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楚云的聪明机智能帮他渡过难关,直到此刻才真正绝望了。
沈东篱静静看着了他片刻,淡淡道:“你有什么脸去见他?别忘了谁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风唯卿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不管你和苏慕诚有什么恩怨,都不要打我的主意。那件事你就没有推波助澜吗?你说你对楚云没有坏心,苏慕诚说他好心,安平王爷干脆不露面,你们各怀居心,共同演绎了一出戏。就算都不是想害我们,可是看看机关算尽的结果是什么——”说到悲处,忍不住痛呼一声,蒙住脸:“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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