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新月远山,目若秋水寒波,优美的双唇轻抿,彰显出主人的坚韧,微挑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奇异地柔和了她冷傲的气质,让她显得愈发的美艳。
荆楚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她是谁?”
沈东篱叹道:“她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我听说你的事后,也是半信半疑,深恐满怀希望又成了失望,但是当我看到你,立刻就深信不疑。我不知道当初带走你的人编造了怎样的谎言,楚云,如果你有丝毫的怀疑,就去照照镜子吧。”
荆楚云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半晌,轻声道:“我信你,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说信,却没有激动的神情,也没有开口叫一声哥哥,平静清冷一如往日。唯一的至亲也无法让他心生亲近之意吗?
沈东篱叹了口气,负手踱了几步,站定,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荆紫萝,就是偷走你的那人,是母亲的陪嫁丫环,聪明伶俐,一直伺候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舅舅。后来舅舅长大了,开始到处走,常年不在山上,母亲就把她调到身边,因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信任有加,便让她照看刚出生的我。我三岁开始习武,她随侍在侧,父亲见她悟性很好,高兴时也会教她一两招。这样过了两年,一天,她趁母亲不在前去勾引父亲。父亲拒绝了,她却以死明志,救醒后当场削发,从此成了半个出家人。母亲考虑她是舅舅的丫环,便想等舅舅回来再行发落。那时母亲已怀了你,即将临盆,而早该回来的舅舅却突然失去音信。”
说到这里,沈东篱垂下眼帘,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对舅舅而言是最重要的亲人,他虽然常年在外,但是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捎信回来,从未间断。这次不但两个月音信全无,更是到姐姐快临盆也未见回来。母亲心急如焚,父亲派出大批人马前去找寻都没有消息。直到你出生后的第十天,才终于找到了他。”
沈东篱停下,时常带着温柔笑容的面庞变得沉郁暗淡,眸中现出难抑的痛苦,久久不语。
荆楚云意在提醒地问了句:“他怎么了?”
虽然明知那些人是亲人,但是毕竟从未见过,也没有感情。沈东篱说得动情,他却象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无波。
沈东篱看了看他的神情,不禁暗自叹气。当年母亲曾被人称为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但是比之他的冷情冷心怕也大有不如。到底怎样的经历才造就了这样的他?那个女人偷走了他,竟是拿来折磨的吗?很可能,他不管是外表还是神韵都极似母亲。
沈东篱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神态已恢复优雅淡定。
“好容易找回了舅舅,却是昏迷不醒。原来舅舅为了救另一个人,将那人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以至危在旦夕。楚云,你知道舅舅舍命相救的人是谁吗?”
见他语气轻柔,嘴角却挂着一丝讥诮而冰寒的笑容,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愤恨?荆楚云心一动,突然想起安平王爷说破苏慕诚身份时所说的话:“……苏盟主侥幸不死,经过几年的卧薪尝胆终于习得一身绝技,后来隐姓埋名打入魔教内部才能一举摧毁魔教,成为武林传奇……”
“是苏常青。”
沈东篱缓缓点头:“不错,一年之后,我教就是亡在此人手上,他用舅舅不惜舍命换来的性命,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我教数千条人命。”
他仰起头,喉结抖动了两下,似乎要将那刻骨的恨意硬生生咽下。
“那时教中医术最好的就属母亲,她不顾刚刚生产完的身体还很虚弱,日夜守在舅舅身边为他医治。而正教中人却在此时挑衅,选出了一个神秘的武林盟主,先后铲除了几处分舵,父亲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趁此机会将未满月的你偷走,从密道逃脱。”
荆楚云垂下眼,原来如此,怪不得母——她对后面的事只字不提。
沈东篱轻轻挽起他一缕发丝:“才出生的幼子失踪,生死不知,唯一的弟弟生命垂危,母亲坚强地挺了过来。只是在知道你失踪的那天晚上,一夜之间,满头乌丝竟成了白发。”
“啊——”
荆楚云情不自禁低呼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画像,胸口突然热起来,酸胀得难受。
沈东篱默默转开头,目光幽远地落到不知名的所在。
“那段日子正是我教多事之秋,正教中人集中力量反扑,教中又接连有长老极的人物被挑动叛乱,一年后叛乱平息,大家才刚松了口气,那作为教中大功臣的苏常青却利用父亲生日,各地教众皆来庆贺的时机设下毒计,先令全教上下中毒,再引正教中人来攻,他自己把住密道出口,欲将我教赶尽杀绝。父亲和仅存的两位长老都中了毒,又经过一番浴血拼杀,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相继倒下,舅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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