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哭就可以安慰你?”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论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已经哭够了,你只要陪在我身边跟我说说话就行了。”纪珩放开她,两人并肩就地坐下。
他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将自己和爷爷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全部告诉她,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八岁那年,爸妈被派到英国任职。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和爷爷生活,不曾分开。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家,不但没人侍奉,还要带一个正处于活泼好动阶段的小孩,可想而知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但爷爷拍胸口再三向爸妈保证他一定应付自如,叫他们放心去英国工作。而他也的确是做到了。”
“爷爷很疼我,却不会盲目地宠溺我。他教我下棋,学书法。我最喜欢和爷爷下棋了,一向坐不住的我,一下棋,就什么都忘了。输了,我会不服气地嚷着‘再来,再来’,不让爷爷走。”
“那赢了呢?”田蜜饶有兴趣地问。
纪珩扯扯嘴,露出久违的笑容,“爷爷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我一个毛头小子哪会这么容易赢他。但我并没有因为输了而失去下棋的兴趣,反而兴趣越来越浓厚。因为和爷爷下棋我学会很多,所以,虽然在爷爷面前我只是个低手,但和其他人下棋,我却是常胜将军。”
“我明白了,你和爷爷下棋只是想从他那里偷师。”田蜜揭穿他的心思。
纪珩陷入了昔日的回忆中,并没有细听她说什么。
“我们过着简单却快乐的日子。你知道吗?我们家一直是同学们的乐园。每天放学后,大家都喜欢来我家,围着饭桌做功课,爷爷也和我们一起做他的功课——练字。做完功课,我们就合力把客厅的家私搬到阳台,在空旷的客厅里踢毽子,做各种有趣的游戏。大家都喜欢爷爷。”
纪珩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就像徐徐拂过的微风。
听着他的诉说,田蜜的心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簌簌而下。
也许这样可以宣泄他内心的悲痛,但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他会累垮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想着,她挣开他的拥抱,坐在地上,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一只手任他握着放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一遍又一遍地轻抚过他的额头。
“睡吧,安心睡吧。”田蜜柔声安抚着说。
“可是……我还有很多……很多……”他像个小孩一样迷迷糊糊地低喃。
田蜜弯下腰,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田蜜像许下承诺似的说。
纪珩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田蜜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轻梳他的头发。这是她首次看到他的睡容,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哭倦而睡着的婴儿般天真无邪又惹人怜爱。希望他快快从丧亲的悲痛中振作,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爽朗洒脱的样子。
田蜜抬手拭去夺眶而出的眼泪,默默向天许愿。
☆☆☆
突然,手臂传来一阵微痛,把田蜜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纪珩的手紧抓着她的手臂,只见他面容扭曲,呼吸急促,田蜜心里一惊,脑海闪过了Sam的话——
“车祸之后,那个噩梦就不时缠绕着他,令他夜不能眠。”
不作多想,她立即爬上床,把他抱在怀里,脸轻轻地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不断重复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小时候她做噩梦时,妈妈都会这样做,也不知道对纪珩有没有效。
慢慢的,他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急促的呼吸恢复平缓,冰冷的四肢开始暖和。不自觉的,他的身体渐渐靠向她温热、柔软的怀抱,不知何时,她圈着纤腰的双手收紧,两人的身体紧密地抱在一起。早上七点钟不到,纪珩就习惯地醒来,眼睛并没有马上睁开,但一向感觉敏锐的他立刻感觉到异常。
女人?!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
昨天他工作很晚,回来就洗澡睡觉,根本就没带女人回家,更何况他从来不带女人回家,不可能……
他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田蜜的俏脸,昨晚他最后见到的女人就是她,睡觉时她好像还没有离开,该不会是她趁自己睡着了就对他……
他没有再想下去,猛地睁开眼,幸好!衣服还在,再往旁边一看,果然是田蜜,她身上仍穿着衣服。
就是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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