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我好想你啊…」傅京华终於轻轻说了句
「应祥…应祥…」连应祥忽地被人轻轻摇醒,双眼一睁,不是傅京华是谁?
连应祥揉揉眼,迅速的翻身坐起,惊喜交加的瞧著他,自穆凊扬死後,傅京华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但现在,透过房里蜡烛的微光,他的双颊竟带著精神朗朗的潮红,简直像刚刚跑了几十里路般。
「傅先生,你怎麽来了?你气色变得不错啊!有急事要我做吗?」
傅京华微笑的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走?走到哪?你不送主子回京了吗?」
「不了!」傅京华垂头想了想道:「我想透了,人死如灯灭,便是跟他到了京城…我也出不了台盘,只能在远处瞧著,这样…更难受!」
「那…你要去哪里?我…」连应祥没来由脸一红道:「我马上辞差跟你一起走!」
瞧著傅京华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连应祥一阵尴尬道:「傅先生…你别误会,我只是答应过主子,有我应祥的一天,就得照顾你一日周全…」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明白!」傅京华淡淡一笑道:「但我不能让你跟著我,你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在家乡等你养命,粮饷收入对你来说太重要!而且你一身功夫的跟著我…实在太浪费了!」
听到这儿,连应祥忽地有些奇怪的感觉,只是一下子也摸不清奇怪在哪,索性也不再深究,只急道:「傅先生,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家乡吧,正如你说,我这壮实的身子还怕会没了差事?更何况我家里还有好几亩没人垦的荒田,我弃武从农,一方面可以好好照顾我娘,一方面又可以照顾你…若你觉得无事,还可执壶开业啊!」
傅京华深深瞧了他一眼,正要说什麽话,忽然脸色一变,没来由的咳嗽起来,连应祥忙冲上去抓住他的手顺势帮他拍背,却觉得手中竟似握著一团冰一样,不由得惊悸道:「傅先生,你的手好冰…是不是…」
傅京华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轻抚著自己喉头,惨然一笑道:「别担心,只是喉咙忽然疼得紧,一下子就好,一下子就好…」随及转脸望向窗外道:「要天亮了,我得走了…」
他眼神忽地变得离情依依道:「这世上除了三爷…阿福…就属你与我最知己,这一别,本想把龙蟠刀送你,只是那刀子如今变得太凶煞,给了你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我便去了一趟你家乡,医好了你老母亲的伤寒,我想,她要再活个十来年必是没问题了!」
前面一长串,连应祥听的是内心阵阵热沸,可最後这事情实在听的莫明其妙,因为母亲远在福建,怎麽傅京华会说已去了一趟?而且还医了母亲的伤寒?
正自讷闷著要问清楚,突然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惊得连应祥心一跳,想要去开门,却被傅京华拉了回来,便听他淡笑道:「应祥,你的个性太淳厚,若遇上了什麽不顺心的事…千万记住不要强出头,有些事是注定的,若真是消不下气,便想想你母亲,明白吗?这样子,我和三爷才能放心!」
「什麽?」连应祥越听越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窜上来,待要扼止,眼前忽地一花,一片光茫照得他张不开眼,等看清了,才发觉窗外天光刚亮,而自己仍躺在床板上,屋里却哪有傅京华的身影?
「原来是作梦啊!」
连应祥猛地坐起,但回想起刚刚的梦境,依然幕幕清晰,尤其是傅京华最後的话,仍旧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不安,因此他晃晃头,下床趿鞋,想要去瞧瞧傅京华,但梦里的敲门声忽地发生了,连应祥怔了怔,还不及细想便忙跑去开了门。
就见刘玉风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副刚被人从热窝里拖起似的,连应祥不由得松了心,笑怒道:「你睡昏啦,七早八早,门敲的跟丧钟似的,吓死人!」
刘玉风却半点笑容也没有,只僵著一张惨青的脸,语调呆板道:「应祥…傅先生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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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华右手紧紧握著龙蟠刀,平躺在鲜血四溢的床上,那床板、床顶、床壁、床幔甚至於床缘的地上,无一不沾著黑红的乾涸血渍。而这些血,都来自傅京华喉头处,那长长的一个刀口子喷出来的。
连应祥张大嘴,杏眼圆睁的盯著傅京华的尸骸,用著几乎紧缩的喉头,乾哑失神的念著:「傅先生…你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
他抹抹脸,再望著四周的人群,个个神色惨青,甚至还有人带著嫌恶与害怕。连应祥情绪终於失了控,狂乱的扑向傅京华,悲凉的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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