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向大帐,却还是不敢进去。因为一上寨后,他就知道,朱文臣原来是身系几十条人命官司的通缉重犯。而且大帐里,无时不刻传出粗鄙狂野的笑闹声,更是让身为名门之后的他相当不适应。
说来,他实在不明白蓝廷安为什么想跟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恶人到这里逗留。即便他感觉得出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交易,却怎么也想不清爽。
蓝廷安当然也查觉了他的不安,便向他保证,只要给他半年的时间,他会带他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
童剑旗明白蓝廷安的心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每次回想到这四个字,心里总是漾着强烈不祥的情绪。
他不喜欢”天涯海角”,很不喜欢,总觉得,那是个相当凄凉孤独,没有退路的地方…
「殷旗!你来啦!正好!」朱文臣粗犷的身形突然出现眼前,他爽朗的朝他招招手,叫他进帐里。
到目前为止,童剑旗还是觉得朱文臣对自己有种莫明的敌意,虽然他一直掩饰的很漂亮,但,他还是能敏锐的查觉出来。可现在,他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蓝廷安没有跟着回来,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帐里,十来个粗豪男人聚成两大堆,正狂放的喝着酒,聊着不着边际的话,等童剑旗一走进去,个个就停住了声音,抬起头,横眉竖目的望着他。
童剑旗被他们这么无礼的目光瞧的肩头阵阵发麻,混身不舒服,好不容易走过人群,到了朱文臣前头,才急速喘口气,白着脸道:「请问朱…寨主,云…逍怎么没跟你回来?」
朱文臣刻意的温和一笑道:「他说要去拜访个故人,会晚个一两天回来!」说着,他回身拿出一把包覆着粗布的硬弓,递给童剑旗道:「来,这是云逍要我先带回来给你的!」
童剑旗听到是蓝廷安送的,忙伸手接了过来,三两下就将粗布拆了开来,一把漆上银粉似的猎弓登时出现眼前。
「他啊,在选这弓时,我还以为是要自己用,结果没想到是买给你的,他还说,你拉弓很有一手呢!」
这把银光灿烂的猎弓,让在场的大汉们个个忍不住睁着铜铃大眼盯着,齐齐的露出啧啧赞叹。有的甚至走上前来,贪婪也似的伸手要抚摸。
童剑旗虽然害怕这些散发暴戾之气的硬汉,但一醒悟他们要碰触自己的东西,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忽地爬上心口,不管三七廿一的推开他们,怒道:「别碰!这是我的!」
他激烈的反应,登时让粗汉们翻了脸,其中更有人顺口骂出了混话又道:「了不起吗?中看不中用!哼!」
「你这小娃儿会拉弓?你他妈的见鬼!」
童剑旗本来害怕的情绪被他们一激,突生了一股倔强之气,挺起胸,学起他的恶话道:「我会啊!你会吗?跟我比的过,你才他妈的见鬼!」
「唷!听起来好象当自己是个神射手!?」那人不以为然的又道。
「跟你比,绰绰有余!」童剑旗翻翻眼,不再理他,只跟朱文臣勉为其难的点个头道:「朱寨主…我回房了!」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在寨里,朱文臣安排了一个独立于大帐外的小屋给童剑旗和蓝廷安,因此,童剑旗几乎是直奔小屋后,就兴奋的坐在床板,开心的把玩着猎弓。
想到当初,蓝廷安第一次送自己的银弓,比这把可高雅珍贵许多,只是这般匆匆逃离家门却忘了将它带走,不过,只要是出于蓝廷安的心意,他就感到万分欣然。
就这么在房里比比划划测着拉弓力度,当然比不上实地演练来的合心,转念一闪,干脆又走出了门,直在寨子四周找着猎物练习了起来…
蓝廷安确然和朱文臣订下了一个交易。
便是以过去自己曾经多次帮童家替官府护镖的经验,帮朱文臣策划劫持皇商财物的地点及逃退路线。而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他需要一笔钱。很大的一笔钱。
朱文臣答应他,他不用出面劫掠,只要让他们成功,便将所得财宝一部份,送他作为报酬。
所以,即便他知道,这一步将是把自己的人生推入一个掂不出深浅的黑沼,也知道这将杀死那学武以来,以正义凛然期许的自己,可是,他却没有时间思考,也无法去思考…
因为若想在短期内给童剑旗一个无虑无缺的生活,这个险就必须冒,这个良心就必须昧。
「只要给我半年的时间…只要三个案子,我就不再这样做了…而我们可以逃到天涯海角,找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安定下来…」蓝廷安这样跟童剑说着,也这样跟自己说着,然而,他却不知道人生有种状况叫做:世事难料…且发生之快,让他根本毫无心理准备。因为,就在他迟回的这一日,”世事难料”就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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