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黑龙江次月,我母亲还是惨遭奸淫,我则……」白齐飞神情悲异常的粗喘着气,脸涨通红没有说下去,转道:「总之,若非当年和硕亲王的收留,我和母亲早死于非命,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报了他这份恩情!」
岳麓无意识的退到墙边,满心疑惑的看着他,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白齐飞的眼眸里还含有许多自己瞧不清的复杂意念,不像家仇、不像国恨,却是一股能令他付出一切只为策动这场大战的真正原因。
或许,含冤负屈的流放确然令他心志丕变,但这实在不足以解释他愿舍弃性命叛国作乱的理由,当初,不正是想活着,才携母历险脱队,既想活着,就没有理由突然把命又不当一回事,何况这命得来的如此弥足珍贵?
「我不相信你真的只为了报答那什么和硕亲王收留之恩,全然不顾多少将官士兵对你的信任,及我对你的感情,痴心策画这么惊天动地的战役!」岳麓瞪着铜铃大眼,轻吼:「还有着什么,一定还有着什么事逼得你这么做,是不是?」
是,确实是,只是那不是逼,是我自愿。
白齐飞从不知道岳麓的心思这么敏锐利,然而他并没有打算揭露自己对丹津那份理不清的情意,只是转开了眼,让焦距望向无边的黑压压敌兵,没再说话。
岳麓望着他侧脸好半天,瞧他渐渐平静了神色,明白他存心闪避,不由得烦躁道:「算了,算了,都说要做你的断头臣了,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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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回禅房,白齐飞就失魂落魄的站在桌前,想到自己为了完成这计划数年来不眠不休呕心沥血,承受着许许多多羞辱,用手段、用计谋,甚至用了身体去交易,好不容易让时局呈现出来,现在却功亏一篑,心头越想越不甘心,不由得双手握得实紧,咬牙道:「真是一语成谶,秋叶谷口成了岐山之役的街亭,偏偏塔尔寺却做不了空城计,我这再世诸葛毕竟不是真诸葛,而那韩谦却是严严实实的司马仲达,竟逼得我死在这里了!!」说罢,愤恨的将桌子上的水杯及小油灯扫了满地,瞬时把房间搞得暗淡无光。
「齐飞,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想到韩玉轩会来剿秋叶谷口!」
白齐飞寻声望向埋于黑暗的岳麓,心里五味杂陈,焦躁道:「你跟我道什么歉?我是谋逆!你何必和我一锅烩?是我拖你下水的啊!」
岳麓当然明白,可他更清楚白齐飞在自己心头的地位。说得明白些,当日,若白齐飞实话和他说了将要谋反,恐怕自己还是会心甘情愿帮他,因此便沮丧道:「我不管你是谋逆还是如何……当日我不愿守秋叶谷口,为的也是怕我一失守会害了你,没想到今天还是落得这样下场……」
没等岳麓说完,白齐飞不禁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里也蕴含着悲哀:「这是何苦,你到底欠了我什么,何必这么待我!何必!」
禅房里,岳麓只瞧清白齐飞那双黑幽幽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禁走到他身畔,轻抚他面颊,也许这些日子真的过得太苦,白齐飞并没有闪躲,反而闭上眼,朝他手心藏过去。岳麓被他这依赖的动作搅得心头一阵沸腾,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入怀里。暗夜里,岳麓清楚的感受到他纷乱的心跳与呼吸,不禁也跟着乱了分寸。
不一时两人被一阵宣闹声打扰,白齐飞在他肩头重重吐口气,像是在整顿着心绪,半晌,才轻推开岳麓走向门口,只是他开启门却堵在门口,岳麓听不清他对外说了什么,只见他回头匆匆望了自己一眼,便走出去同时带上了门。
岳麓直觉寺中战况有变,然而经过之前的情绪起伏,他已没什么心思关切,便吃力爬起身,朝床铺一躺,让自己在混乱的思绪中渐渐失去意识。
等再次清醒,岳麓觉得整个人十分昏沉又肚饿难忍,才想坐起身,就见五、六个面黄肌瘦的汉子吵嚷的冲进门来,七手八脚的将自己架起,完全容不得反抗的想将自己拖出房间,可才一开门,一阵阵轰隆隆的呼喊声袭入耳畔,音量响彻云霄煞是惊人,然而最令他错愕的是,那些呼喊似乎只有两个字「岳麓」!
岳麓不明白这些声音自哪里来,正要开口询问,白齐飞已匆匆挤入房里,急迫道:「你们把他放开!」
「将军!」
「放开,你们杀了他只会让韩谦更有理由领兵踏平塔尔寺!」
几个人用着窟窿般的双眼满心不愿的相互张望,最后盯着白齐飞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拖着满脸疑惑的岳麓齐齐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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