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四姨娘。”她谦顺地朝迎月道喜,神情恍惚木然。
迎月倒是有些诧然,没有想到花竽的反应会是这样平和冷静。
“你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后门有辆车已经在等着了,别以为磨蹭到芮希回来就没事,我要你走,你就非走不可。”香灵夫人冷然道。
回去?她要回哪里去?她要走去哪儿?
花竽失神地望着香灵夫人,终是没有问出口,因为站在这里的这些人并不会关心她的去处,也不会关心她有没有安身之处。
她回到暖阁收拾包袱,一年前离开老夫人时,也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包袱,现在一年后要离开凌芮希了,包袱还是这么点大,心下不禁有些凄然,打开花梨木桌下的抽屉,她取出没有被她丢弃的锦囊收进包袱里,隐隐约约听见香灵夫人和迎月在屋外头的说话声,仿佛也不顾忌她会听见。
“什么四大丫鬟?汪若兰以为弄四个小丫头到我儿子身边狐媚勾引,就可以报复我了?她也实在把我看得太无用了,现在我就要一个一个把她们给撵走,看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大爷和四爷都是太太的亲生儿子,自然是听从太太的话了。大爷把风竺送给了宫少爷,不是就正合了太太的心意吗?现在四爷自然也会听太太的意思,把花竽给撵出府的。”
花竽的思绪彻底冻结,原来,她和风竺离开兰王府都是香灵夫人的意思。她和老夫人之间勾心斗角,而她和风竺却成了牺牲品。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又听见香灵夫人冷冷地笑着说。“汪若兰永远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失宠?永远是那么孤高冷傲,永远不懂男人的心思,现在还弄来四个跟她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丫头,想来迷惑我的儿子,也真费了她一番苦心。可惜呀,她在我手里栽了多少次跟头都还没学聪明!那四个丫头我每回看了就有气,跟汪若兰年轻时候几乎有六、七分像呢!”
“老夫人特别挑选长得跟自己相像的丫头,摆明了就是要跟太太斗。”
“想跟我斗?她的段数还不够呢!”
花竽的额际有涔涔的冷汗滑落,背脊渐渐凉透,脸色苍白得像汉白玉雕像,半点血色也无。
***
掌灯时分,凌芮希回到“云养斋”,到处找不到花竽,看见暖阁里没有了她的包袱,惊讶地抓住锦荷问道。
“花竽呢?”
锦荷抽回手,笑嘻嘻地说:“迎月姐姐受了什么责罚,她现在也受了什么责罚,公平得很了。”
“什么意思?你们把花竽撵走了?”凌芮希大为震惊。
“四爷别冤枉人,我们可没有那么不知好歹,敢把你心爱的宠婢撵出去。”迎月上前服侍他,脸上笑意盈盈。
“是我母亲?”凌芮希愕然。
“太太很不喜欢花竽,觉得她太轻佻了,便叫她回她叔婶家住些日子,等她反省够了,想叫她回来时再去接回来。”迎月欲替他更衣,被他推了开来。
“她叔婶家在哪里?”他眉心蹙紧,眼眸暗沉地冷瞪着她。
“谁知道。”她依然含笑,轻脸问锦荷。“锦荷,你知道吗?”
“我何必要知道?”锦荷低头拿起针线。
“是谁带她走的?”他咬牙切齿。
“太太的安排,我们都不清楚。”迎月转过身去捧热水给他净手。
凌芮希用力推开他,往外冲出去。
“四爷!现在这么晚了,太太已经歇下了,要去明儿再去吧!”迎月和锦荷一边追着他,一边喊。
凌芮希恍若末闻,头也不回地冷然大步前行。
母亲明明说要让迎月和花竽一起正式收房,所以他才会答应母亲的要求,给迎月一个名分,但是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欺骗了他,趁他不在时把花竽撵出府!他根本没有想到母亲会这么做,她对花竽真的如此厌恶吗?还是因为听了迎月和锦荷她们的挑拨?
而那一张变成了一情诗的藏宝图,他和太子一开始怀疑那首情诗里或许藏了与宝藏有关的蛛丝马迹,于是两个人反覆地读,甚至把每一句和每一个字都拆开来研究,最终不得不承认,那的确就只是一首单纯的情诗。
“难道是父王的情人暗中写给父王的情诗?”太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这样自言自语地猜测。
“这关系到宫闱秘密,臣不敢乱猜。”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其实他并不认为这是写给皇上的情诗,情诗上面的字迹,让他的心思飞得老远,不安地晃荡着,当不经意想起花竽时,不安的感觉就晃荡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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