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一包香气腾腾的火烤肉,她转向下一处。他无奈,看那小老板一眼,缓步跟着。
“新语。”
“嗯?”那边的苏皮凉羹似乎不错。她一心二用,未察觉他的称呼起了变化。
“你出门从不带钱钞?”该说她大富大贵吗?
“有人帮我付啊。”看到食摊边几处卖卦的,她眼一亮。花字青、玉壶五星、甘罗三算……她去求一卦,不知能得到什么。没多想,拉起他的手便往卦摊冲,“走,季布。”
这次他没躲闪,任柔柔的……唔,沾了点油汁的手拉在腕间。甚至,拉过布袖将她手背上的一点油星拭去。
来到卦摊前,她一边吃肉一边写字让卖卦先生拆解,听得津津有味。
她时时入画,言谈举止时而有礼,时而狂放,时而狡黠,就连一把年纪的卖卦先生也被她的娇媚勾魂眼弄得大窘。
他看了几眼,瞥开,视线在夜市绕了一圈,暗暗记下夜市需加强警戒的地方。
一道身影划过视线,双眼刹凝,他看向一名身着黛青绸袍的男子。那男子似感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动,抬眼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男子微有讶色,脚下一顿,拐向他。
“易大人,多时不见,别来无恙?”男子笑吟吟地抱拳,看向他身边突然回头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炫光,“这位是……”
易季布眼神轻柔,冲男子微微一笑,刻意避开对百里新语的介绍,只道:“百兄,多时不见。”
男子不恼,也不多猜,笑道:“易大人,我家大人可时时惦记着您,常在小的耳边念着您。”
“多谢你家大人挂心,季布不敢。”
“我家大人常说,不知何时还能与易大人月下对酒。”
易季布怔了怔,低头敛笑,“草生,在下已今非昔比,你家大人盛情,在下恐是辜负了。”
他前唤“百兄”,后叫“草生”,百里新语不难猜出这名男子就叫百草生……嗯,与她家百禄一个姓。百草生肤白俊美,她家寻儿几年之后很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打量男子,她无意插嘴。“易大人还肯唤小的一声草生,草生真是不枉在此留宿一夜。”百草生笑意变大。
易季布抿唇一笑,似想起过往之事,叹了声,“此番回去,还望草生替在下问候施大人。”
“一定、一定!”百草生似乎走过来就是为了和他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冲百里新语微一颔首,他转身向抱剑街走去。转身时,她听他喃道——
“可惜了易大人,一个好好的四品龙虎卫上将军,被贬放到这不闻名的寻乌州,何苦、何苦,做什么……”
易季布心知百草生是故意说这番话,也知道她听见了,果然——
“季布,你的朋友很帅。”
“卟!”前方有人脚下打滑。
他扭头瞪她,“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你说他刚才说什么卫上将军,还是说你被贬什么的?”她离了卦摊,漫步微摇,“当然好奇啦,你愿意说就说,不说——拉倒!”
“你……想知道?”他试图让面部表情正常。
“想啊,不过……”
他吊起心脏。
“现在没什么兴趣听,以后有空再告诉我吧。”
他沉默片刻,“好,以后只要你问,我便说。”
走出一段距离的百草生忽地停下步子,似想回头,发尾动了动,终是迈开步去。
他这次出门,似乎能给自家大人带回一些有趣的消息。易季布为人忠厚古直,轻易不会承诺什么,而一旦他答应了,他就一定会重诺。
大都百官尽知,季布一诺,万金难求。
被她东打一岔西打一岔,那一晚,易季布将百里新语送回烟火楼,在寻儿咻咻如刀的目光下,终于想起自己是来问答案的。她的答案是——
“我讨厌这个地方,讨厌寻乌城,包括这城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这个答案,季布满意吗?”
无言看她慢慢消失在侧门,对于掩门前她的狎笑,月剑般的浓眉蹙了蹙,暗暗记下。
——你找不到纸笔画未来,我来找给你。
他许了诺,就一定会实现。
她的不高兴皆来自此城,不能出城,大概是她身子骨柔弱,离不开寻乌的水土。在大都时他见过不少外邦人,来时神采飞扬,当晚便开始上吐下泻,去时就变成骨瘦如柴。或许她对水土不服更加敏感。
既然不能离城,就让她喜欢上这城吧。他来的时日不长,短短四个月,他竟然有了在此地长住的打算。初来时,并无这种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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