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辞(29)

2025-10-07 评论


面面相觑,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不错。”宁王抚掌轻拍,文雅的面孔兴致盎然,“当初看你和风烛比武,小王还在懊恼失之交臂,如今得偿所愿一较高下,人生快事,夫复何求?”

花凋把玩着流苏穗子,敛笑沉吟:“说来说去,倒是在下还欠王爷一声谢。若非宁王殿下一番美言,哪有花某的今日?”

“你这话,我听来如何言不由衷?”宁王一眯俊眸,坦言说道:“古往今来,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何来美言?小王无非顺水推舟,促成美谈罢了。你一开口便风雨欲来,这般恼我可因晴川公主之故?”

“王爷言重。”看来宁王已知他和龙绻儿当日协定的前因后果。那么,几日来宫里平静如昔,并未下旨追究有人在冷宫“劫持”公主之事,料想是宁王暗中摆平的吧!花凋不由得有几分恼怒,只觉得自己被人出卖,而泄秘的却是与他定约之人!

龙绻儿啊,他们之间的事是好是坏哪轮到旁人插手?哦,当他是下里巴人?以为让宁王来就能施压?迫他务必履行协定?

宁王听出他的口吻不善,也不点破,径自说:“你我年龄均是甫过弱冠,但你已在江湖上漂泊多年,对人世炎凉看得透彻。而生在帝王家则不同,身不由已。”到此时此刻连称呼都变了,“此次请你来,我以一个兄长的名义请你暗中保护她。”

“保护?”花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不是开玩笑吧!这深宫之中,公主可谓是天之娇女,何人能伤到她?”

“听着。”宁王脸色沉下,“任何一个人只要想,都能伤到她。”

脑中闪过几个龙绻儿嚣张的画面,花凋嗤之以鼻。

“你不信?那我让你看看另一个她吧。”亭子里,宁王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叠纸笺。

“本不该让你看,但事有轻重缓急,也顾不得了。”

花凋皱皱眉头,但见纸上乱笔涂鸦,画着许多行色的小人儿,一看就是出自某个孩子的戏谑之手,隐约看出个幼稚的轮廓。

“什么?”

宁王的发被清风卷起,“你看不出?那是一群玩耍的孩子。”

“公主画的?”花凋哑然。龙绻儿和他哥哥的才华比起来,真是乏善可陈。

“我大哥——皇太子流放以前,皇后兰氏是势力最强的宗族。”宁王神思飘远,“宫人势力,不用说你也明白。我母妃出身平贱,本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机缘下蒙皇上一朝宠幸,苦思冥想逃脱打胎,保住我成了梅妃。你或许听过,产子前母以子贵;产子后子以母为贵。一朝姻缘维系多久?皇族容不得半路杀出的我们母子。身为皇子尚好些,绻儿不同,她五岁之前由司仪嬷嬷带,极少与母兄见面。而她每次一见我们就沉默。母妃说,哄绻儿睡时,发现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淤血……还有老鼠、蟑螂的咬痕!梦中的她大哭,哭到昏厥,次日醒来又不肯开口。母妃虽怒却知宫闱倾轧,无人依靠,只得忍让。绻儿五岁,回到母妃身边才有好转。不过,我发现绻儿有画东西的习惯。她不能说的东西都在画里,你见了吗?她没伴,别人玩时没她,她一个人……五年岁月,都是一个人。

“于是……我把绻儿的乳娘之女烟雨拨给她,希望她会好。没多久宫里哗变,皇太子被废,母妃一夕成为了后宫主母。不久,绻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就像你现在熟悉的样子,盛气凌人。”宁王脸上的阴霾越发浓重。“我本不该对你说,你——可明白我的意图?”

花凋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竟对宁王的话恍若未闻。

“绻儿是只小独雁。”宁王抚着石几上摊开的纸笺,沙哑道:“她迷路了。”

“臣又能做什么呢?”花凋溢出苦笑,“王爷贵为皇子尚不能保公主无恙,花某一个出身市井的野鄙之人,其又奈何!”

“不,你还是不明白。”宁王有些失落、疲倦,“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原来是无能为力,现在是分身乏术。朝中局势动荡不安,我实在……对绻儿抱歉。其实,我并不清楚你和绻儿之间的事,不过我知她虽变了性子,画画解闷儿的习惯没变,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大事儿她会记下。所以过一段日子就会看看,了解一下她最近的情况。那丫头……她从不晓得收放好自己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即使我给她整理好,也不会被察觉。你说,一个小糊涂如何懂得深宫的生存之道?加上我昨日看了她最近的画才明白,她找到了能陪她的人。”深吸一口气,截断花凋要出口的话,“世人皆知花捕头侍母极孝,百善孝当头,你的为人我很放心;刚才试你的功夫,足以证明你可以保护绻儿,这让我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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